這些天她試過跟爹娘說不願意嫁去劉家。
理由總不能說是自己經曆過一輩子的苦頭,死過一回。
若是說了,家裏爹娘必然以為有邪祟上身,帶她去燒香拜佛的。
所以換了說辭。
不想嫁到村子裏,距離娘家太遠。
不喜歡劉家郎,看見他心裏煩。
諸如此類的。
可她爹娘隻當做玩笑話,一心準備著。
甚至為了她的婚事,對孔柱子媳婦的人選都加急起來。
這幾天家裏門檻都被媒婆踩平了,都是收了她娘許諾事成給三兩銀子喜錢的消息吸引來的。
孔柱子對此態度很隨意。
娶媳婦嘛,挺好的,有了媳婦晚上被窩裏暖和些。也犯不著再去西城花娘跟前聞香氣了。
這話他倒閑牙隨口說的,不知怎麼就傳揚開了。
原本還興起的媒婆頓時頹然,其中一個上門將孔母送了的一大串銅錢歸還。
“非是我不盡心,實在是你家兒郎不正經。你既想要個鎮上人家的閨女,懂禮數的親家,便該知道聲名的厲害。”
逢孔三娘端了茶壺來。
媒婆眼神一亮,瞧著這小姑娘一身水蔥般鮮嫩的料子,襯得水靈靈的姑娘跟夏日塘中的荷花一般端麗美好。
其實她是想說成孔家三娘的親事,要知道這鎮上不少年輕小夥子都盯著這朵美花花呢。
奈何孔家娘子的娘家姐插手了,她隻能悻悻作罷。
“孔娘子,你家早前也是給三娘相看過人家的,咱們女人將心比心,好好的閨女相看人家,結果男方在外頭同花娘廝混過,除非是那沒心肝的後爹娘,不然誰舍得把閨女許給這樣的男人?”
孔母聽得心裏發沉,就連身板都往下縮了不少。
她是委實沒想到兒子能說出那種混賬話,原本兩家有意向的,現在也不願意了。
“不做事,不拿錢。”媒婆將手裏的大錢退回,“你家兒子想娶回個良人家的閨女,怕是難了。”
東塘鎮說大不大,說小,這附近誰家是什麼情況,走家串巷的,能不聽一耳朵?
這孔家二郎偷奸耍滑、喝酒鬧事、動手打人。
如今還有一個流連花娘的臭名。
要媒婆看,除了是那種鄉下女兒多的人家,為了省口糧,沒準能願意嫁到孔家。
“你家二郎實該尋一個厲害的。在家能把持住男人家,也好過在外頭吃混飯。”
媒婆道。
厲害的?
這不就是拐著彎說找一個鄉下野性的蠻力女子嘛?
孔母心中懊惱和悔恨交織。
早該聽三娘的話,好好拘束下兒子的,若不然落不到現下這般尷尬境地。
媒婆看她愁得淚花都湧出了,忙岔開話。
“你也不必那般著急,你家二郎才十七,小年輕心性難定。過上兩三月,人們忘了那些難聽的事兒,柱子跟著他爹踏實了,那好姑娘又找上門了。”
“老人話了,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家二郎的心一定,還愁沒有好兒媳婦給你請安?總好過人娶一個壞一個”
孔母將閨女支應出去,問:“娶一個壞一個是何說道?”
“你家在東城,一巴掌地,沒有西城熱鬧。西城那邊有個好了不得的男兒,和你家兒一般,沒人願意嫁。”
媒婆豎起三根指頭:“前後娶了三個媳婦了,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