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她不安的深邃眼神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中,她臉蛋有些紅。
幸虧天色昏黑,不然就要讓她娘看出端倪了。
於是這一日花家小院的晚飯在沉默中度過。
孔柱子是被孔父從酒樓裏拽回來的,生怕像上一次一般不給飯,老老實實地扒飯。
孔母心思沉浸在徐娘子的話語中,一口飯歎氣在心腸裏回蕩三聲。
孔父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兒子,也沒留意到妻子的不對勁。
一直到夜上要歇著了,聽了妻子的話,孔府同樣震驚不已。
不過他是男人,關注點在閨女對花七郎有相助之恩。
“要麼說是咱們的閨女呢。”
當年他能求娶到妻子,也是因為幫著妻子追了一程小賊,這才換了俏娘子心動呢。
輪到自己閨女,竟是男女倒轉,成了美救英雄。
孔娘子推搡他一下,“沒正經。這事兒重點在這兒?哎咱們給三娘相看多長時間了,好容易要和劉家說定了,怎麼突然橫出這麼一茬子。”
雖徐娘子描補一番,可她依舊膈應對方是個鰥夫,年紀輕輕的,死了三任媳婦,莫不是生得時辰不對?
孔父嗬嗬笑了,“我看這樣也好。三娘手腳勤快,麵相也隨了你,不止一家上門說親才正常。你也不用愁,要我說,和花家還是和劉家,是得問過三娘的心思。”
“畢竟日子是她自己過。咱們做爹娘給選了,將來好不好的,還得遭難受。讓她自己選,那是她自己的路。
就跟大丫似的,人一心就想嫁個獵戶,這些年回來,什麼時候不是笑意洋洋的。”
想起大閨女,孔母也認同讓閨女自己選的做法。
不過孩子是孩子,大人是大人,總得把利弊說明白了。
“私心裏,我還是看中劉家。和我妹妹一個村裏的人家,做姨姨的總不會害三娘。這花家門裏是個什麼光景,我哪兒看得清楚。”
有些人家,諸如這巷子前的丁家,那倒是個二進門的大宅院,外人瞧著闊氣,其實裏邊的人都吃糠飯呢。
孔母翻了個身:“明兒我去問問這花家的底細。若是有個不好的,咱也不稀罕那十八兩的聘禮”
睡眼惺忪的孔父猛地睜眼,“多少?多少的聘禮?”
孔母結巴道:“十十八兩。”
難道方才她沒說給丈夫聽?
孔父:“別的不說,這花家是大方人呢。十八兩,可真敢給。”
當初小姨子給劉家做媒,張口六兩六。
那語氣就跟一百兩的架勢似的。
“說實在話,徐媒婆一說聘禮的時候,我也嚇一跳。”
孔母捂著跳動的心口。
這些年攢家攢業,她手裏滿打滿算才十六兩。
“說是花家是西城的肉鋪呢。就一家肉鋪,估計掙得多。”
孔父重新睡下了。
“十八兩是挺多的,我就是驚了一下。這是鎮上娶媳婦頂天的數了。沒成想咱家也能有這榮光。”
他嗬嗬一陣,胳膊肘杵身後的媳婦,“十八兩了,你不心動?”
孔母掐丈夫腰背,沒摸到多少鬆肉,又心疼了,“再心動也不能瞎應承,我得給三娘打聽仔細了。這花七郎要不好,再給十八兩,我也不能送三娘去。”
她要是眼窩裏隻有錢,當年就不會相中孔家了。
要知道那時候上門娶她的人家不是沒有比孔家富裕的。
屋中夫妻低語。
漸漸又嘀咕起年輕時候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