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愛報複,要是一窩的話,丈夫也不敢招惹。
“你婆婆沒說讓你們搬到山下住著?”
孔大丫搖搖頭,“她嫌棄我和二牛沒男娃了,守著大房的當眼珠子,要是我們搬下山去住,大房嫂子還得挪窩掃炕,人不願意。”
孔大丫是個爽利幹脆的個性。
不好說些彎彎繞的甜嘴話,一根直腸,一句話出口婆婆臉麵就掛不住,所以不招待見。
索性跟丈夫在山上一小穀蓋了房舍住著。
雖然離村鎮有點距離,但是安靜,過日子愜意。
靠山吃山,有肉有水,沒有米糧就從外頭買回去。
小家過得也不賴。
大牙看她娘歎氣,笑眯眯道:“娘,你不用操心,以前那山上就三四戶,現在倒是有十來戶了。我們還一起在開闊處辟了幾畝地,我種了些小麥,等秋後磨好麵,給家送些。”
“你們小家有多少了,自己吃哇,不用送。”
孔母拒絕。
大丫卻堅持,“三娘好做餅子,自己種的小麥粉肯定比外頭的好。”
東塘鎮附近村的田地都是水田種植稻米。
一方水土一方糧,人們自小就是吃白米顆長大的,偏三閨女好吃麵食。
米糧店自然是賣的,一袋米和一袋麵的價錢錯出七八文了。
孔母舍不得這麼花費,間隔四五天才允許三閨女做一次麵食。
“難得你還記得三娘的口味,多的就送些,要是不多就自己家留的吃吧。”
大丫哎一聲,低頭在小鍋邊上遝上一層米糊。
米糊上鐵片,轉上一大圈,抹上黑豆醬,再過上切成小長條的白蔥,這是要給新郎官的第一口吃食。
米餅卷大蔥。
日子平平淡淡,夫妻相配的意思。
忙得七七八八了,外邊終於甩鞭炮了。
孔大丫幫著孔母將身上的兜布解開,兩人快快往正堂走。
甩鞭炮就是新郎要出門接媳婦了。
作為高堂,孔父和孔母便不能在廚上忙活,該在正堂安坐,等著兒子把媳婦接回來,然後磕頭拜天地呢。
因為孔丁兩家的門戶挨得近,便沒有請騾子,定下是由孔柱子去上門,將人背回來的。
來看熱鬧的不少,男方挑喜擔的兒郎都是孔柱子平日了走得近的朋友們。
一群人嗬嗬笑笑出門,孔母生怕這些混小子把聘禮抬嫁給損了,連忙招呼人上去支應著。
喜餅兩旦、各色糧食兩旦,果子點心兩旦,還有好酒封壇六壇。
金銀首飾不多,但是卻有四匹流光溢彩的好布料。
院門一開,撲上來一群討紅錢甜果子的孩子。
孔三娘在外邊照應著,看花駿從挑擔裏大手一抓,頓時一片銅板脆響。
這一把少了也有百十來個呢。
孔柱子心疼連呼‘沒了沒了’,這一路過去撒了兩次,巷子裏的小孩子們和婦人撿上一枚就要說一句恭喜恭喜。
熱鬧人群終於散開些。
再回來時候,就見正堂孔父孔母跟來的親戚們說場合話。
其中還有西來村的周氏。
就是孔大丫和孔雲彩的二姨,沒人去西來村請,她自來了,又是一張笑臉,儼然是將先前說過的惡話當做沒發生。
孔大丫從小就不喜歡這個二姨。
昨天聽她娘說了二姨的做派,更是惡心,“走吧,有她在,我懶得進去。”
新娘子沒進門,灶上的飯菜還不急著下鍋。
姐妹兩個說著話往後院去。
孔雲彩蹲在菜地跟前,失望地搖搖頭。
孔大丫看過豬,瞧出她神情不對,眼神落在菜地裏,“這是哪個笨貨,怎麼在這地方紮了幾根菌把?”
‘笨貨’孔雲彩哭笑不得回頭看姐姐。
“我想看看能不能種出菌菇來。”
事實是,完全白折騰了。
孔大丫聽過妹妹的想法,思索一下,道:“其實這菌未必不能自家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