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成親,做姑姑的是聽說後自己上門的,看那架勢,約莫最後是被公爹趕走的?
這可真是太古怪了。
一腦子的糊塗念頭,她搖搖頭,幹脆不想了。
丈夫和公爹一副避諱的態度,她就是再好奇,也不想湊上去討人嫌棄。
於是又是一歎。
沒事兒做呀!
在家的時候,自己這時候應該提著籃子出門了,又或許是拿著竹刷子在河邊等著幫她爹刷桶了。保不準和二嫂子在菌菇房裏翻騰呢。
她覺得有些無聊。
人手頭上沒事,幹坐著,便容易乏困。
她托著腦袋撐在膝蓋上,眼皮漸漸發沉,小腦袋一點一點地發盹兒。
正昏著呢,又是一陣響亮的敲門聲起。
孔雲彩猛地抬起頭,下意識起身先看看藥爐。
湯藥差不多了,她先移到空處,這才有餘空往外邊去。
一出門一陣光亮映照,刺得她伸手捂住眼睛,走到門前才和緩過來。
這一次敲門的人倒是溫和,扣扣扣三聲後,頗有耐心地在門外等著。
孔雲彩照樣是半扇門開,探出半個身子去看,“誰呀?”
門外的人就在台階上,孔雲彩一探頭,險些和他觸碰到一處。
白衣白麵的男子急下走一步,拱手道:“小生錯了禮數,站錯了地方,還望。。。”他瞟一眼對方的發飾,“還望夫人不要怪罪。”
孔雲彩不在意地擺手:“你找誰?”
男子:“請問這是花家嗎?小生乃是鎮上清元書院的學生,聽聞同窗言語桃分巷子花家近日有一院子要外賃,這才上門問詢。”
院子外賃?
孔雲彩道:“那你在這裏等等,我去喊我爹來。”
很快花大苗便跟著孔雲彩到了門口。
“快快進屋中說話。”
花大苗帶人進了會客的套舍,孔雲彩送溫熱茶水的時候,正好聽公爹在說出賃房舍的事情。
花家老宅子很大。
後來請了泥瓦匠糊牆辟出新的門戶,大宅子成一間間小院子,正好這幾天有一戶人家要搬走,故而騰挪出一間來。
聽話音,騰挪出的這一間位置不是很好,朝陰麵且房舍隻有三間。
最大的一間十尺長,五尺寬,放了床榻桌子,轉身都有些艱難。
“小生囊中羞澀,並不奢求過分宜居的環境,隻要一間能安頓一家三口的住處就好。”
對於自己的貧窮,男子十分坦然。
花大苗看他是書院的學子,領人去看過居處,最終定下了一月隻要三百五十銅板的契文。
這個價錢是花大苗善心下降價的,故而叮囑了男子不可多嘴,若是叫別家知曉,隻怕自家就要難做了。
男子感激地拱手稱是,約好三日後來領鑰匙搬家。
送走了男子,花大苗心情不錯,飯後的一碗苦生生湯藥喝得都十分痛快。
“駿,鋪子裏若是忙不過來,不如請個小夥計?”
花駿覺得自己能料理,搖頭拒絕。
另一側的孔雲彩很想給自己找事做,張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過了這天,第二天就是回門省親的日子。
孔雲彩和花駿到家的時候,自然受到好一番熱情的招待。
不過三天,孔雲彩再回到娘家的時候,卻覺得分隔出好幾年一般,湊在屋中娘膝前,又是笑又是哭。
孔母這幾天日日生想法,好不容易盼著閨女回來,問得細致。
她去過花家的院子,早已知曉那家的情況,但是做娘的看多少眼,都沒有聽閨女嘴裏親口說來的管用。
一一問過,確定閨女不受罪,終於放心了。
“你如今這日子好得似神仙窩,女婿嘴少,性情卻好。”她壓低聲音道:“人家能把錢財都舍給你,這可是大福氣,你可得好好伺候女婿和你公爹,別落了人前不好聽的,曉得沒?”
孔雲彩點頭。
她扭頭看看一側的二嫂子,“嫂子,你在家還好不?”
丁冬梅胖了些,屋子裏生著火盆,她一身丁香色的薄襖子,眉峰眼角都是笑容,“好。就是你出嫁了,我還有些不慣呢。”
小姑子在的時候,她們湊在一起又是忙著菌菇,又是在灶上忙活。
處出好幾重的感情呢。
“我看你像是有心事的樣子。怎麼了,花家那邊有不順心的?”
她娘都沒發現,沒想到二嫂子能看出來。
孔雲彩咬咬下唇,緩緩點頭,“二嫂子,我總覺得成親後,心裏有些不舒服。”
門外的花駿腳步一頓,視線凝在木門上,聽著裏邊小妻子一句一歎的惆悵。
“在花家,我像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