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孜覺得自己長大了。
元滅遼後第二年,蔣孜出生在吳州江東府沙洲島。
次年,姐姐蔣申去了炎州嶺南府的繁星盟。蔣孜完全不記得姐姐的樣子,聽父親蔣島主說,姐妹倆最大的區別是眼睛:妹妹蔣孜的眼睛要大一些。
兒童蔣孜在退潮的沙灘上拾貝殼、抓小螃蟹,蔣島主寵溺的目光望過去,既是看小女兒蔣孜,也似乎是在看大女兒蔣申……
蔣孜五歲時,跟西域白駝山的歐陽嶺學會了吹笛子。
歐陽嶺的媳婦兒一身紅衣,笑意盈盈。兩人新婚燕爾,歐陽嶺攜妻遊覽七州,到了沙洲島。
適逢桃花島主黃藥師也在島上。兩人均自負音律無敵,於是黃藥師吹簫,歐陽嶺吹笛,兩人比拚曲藝,最後是黃藥師勝了,歐陽嶺甘拜下風。
蔣孜卻嚷嚷黃藥師沒贏,她不喜歡嗚咽的簫聲,隻愛笛子的清越悠揚。
黃藥師搖頭離去。
蔣島主拗不過小女兒,便留歐陽嶺夫婦二人在島上盤桓一段時間,教蔣孜吹笛子。
臨別時,歐陽嶺帶了很多貝殼和海螺走,說家裏的二弟歐陽峰一定喜歡。
那是蔣孜記憶中的自己第一次哭。
齊家的兩艘貨船“珍珠白號”和“飛翔的嶺南人號”幾乎每年都會路過沙洲島,帶來蔣申一切安好的消息。
元滅遼後第十三年初夏,蔣孜終於第一次見到姐姐蔣申,還有蔣申的九個夥伴兒。
蔣孜心想:怪不得大姐十年不回家呢,原來是有九個姐姐陪她一起玩兒,哼,我也不差,我可是會吹笛子的。
她多看了幾眼“紅蓮劍”秦瑜,主要是她長的很像歐陽嶺的媳婦兒,而且也是一身紅衣。
當天繁星盟十劍對戰明軍,雖十戰十勝,但因蔣申次日就要隨明軍離開,蔣島主與繁星盟十劍均是一臉愁容。
蔣孜卻少女不識愁滋味,不斷把玩她們的十柄劍,直到繁星盟十劍放起了孔明燈,她才跑過去湊熱鬧。
孔明燈卻在第三次才升起,中間落下來的兩次,全靠紅衣姐姐秦瑜救起來。
借著海風,孔明燈飛的又高又遠。
蔣孜樂的直蹦,卻看到繁星盟十劍都哭了,尤其是“風華劍”賴美雲,哭的更是一塌糊塗。蔣孜心想:羞羞羞,姐姐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然而第二天早上,當知道前晚還摟著自己睡覺的姐姐蔣申將要離開,蔣孜歇斯底裏的大哭,完全不管自己的模樣也是羞羞羞。
她也不在乎沙洲島改稱崇明島。
姐姐蔣申走後,蔣孜跟繁星盟九劍練習了一些劍法,成為最早一位接觸過十把天外火流星所鑄之劍,並且受過十劍指點的少女。
其後齊家兩艘貨船、桃花島四大弟子先後到達崇明島,蔣孜看到桃花島六弟子馮默風的傷,又大哭一場。
姐姐們都走了……
馮默風傷好後,也不願再留在崇明島陪蔣孜玩兒,他說自己長大了。
所以長大就是不斷有人離開嗎?
蔣孜覺得長大一點也不好玩。
十四年柒月底,明軍上百艘海船抵達崇明島,為首的好像是個太監,當兵的頭頭卻是個長的奇奇怪怪的西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