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冷梅尋子
冷梅博士“建立中華古文化博覽園”的可行性報告已經有關部門審查通過。
她和崔浩一塊去了北京,又給在那學習的曲洪波書記詳細作了彙報。曲書記很高興,他認為這不但搶救了中國的古文化,作為觀光遊覽區也將會有力地促進平原地區經濟的發展。他在報告上作了批示:完全同意。有關事宜請與尤縣長、桑野鄉書記呼秋冬詳談。曲洪波。
從北京回到省城,她對崔浩說:“浩兒,趁著這一段時間,我要打聽打聽你丟失那哥哥的下落。小梅給我開車,你在黨校好好學習吧。”
於是,冷博士踏上了尋子路。
冷博士思想上是有考慮的。前段她的臨水一行,感觸頗深,她似乎捉摸到了什麼東西。
尤明縣長、呼秋冬書記、嶽王廟竟在她腦海裏乎明乎暗地連接著。尤明那長像,呼秋冬那長像,使她一眼就看出,尤明是尤奇的兒子,呼秋冬就是自己與尤奇共生的孩子。但世事蒼桑,怎麼能使他相信呢,沒有證據能使他們相信嗎?當時嶽王廟的見證人還在嗎?洪嫂還在嗎?四十年了,她還記得我嗎?但,這是唯一的途徑。找他們,一定找他們,一定找到我的兒子。一股念子的深情使她激動和衝動。於是,她帶住女兒崔小梅,終於踏上了尋子路。
車到嶽王廟。當年的街道已完全變了模樣。她在一個嶄新的——沒有了爛磚破瓦毛草屋的嶄新的嶽王廟在尋找著古老的、破舊的、早已被人們遺忘了的舊有的稱呼——洪嫂。
洪嫂是誰?人們用異樣的眼光在打量著這位穿戴奇特的異樣的老人。
她終於想到了,她用四十年前的表達方式已不被現代的人們所接受。她絞盡腦汁想起了當年那個小學教師的名字——洪秀學。於是,她問起了洪秀學。有人搖頭,有人拍腦,終於有人歉意地說,他早死了,他老婆還在,他的家——那個在幾所現代樓房擠壓下的瓦屋。
於是,一群樓房擠壓下的瓦屋成了人們關注的焦點——一位華僑,一位穿戴講究的老女人去找當年的洪秀學奶奶了。
洪奶奶——當年的洪嫂還在。她正在家拄著拐杖觀看著石榴樹上結了幾個果。她一個一個地查著,突然有人叫她了——洪嫂,幾十年已沒人叫的稱呼。
洪嫂那深深皺紋裏閃動著的雙眼,從石榴樹上的花花綠綠移到了一老一少身上的花花綠綠。她用驚愕的目光審視著他們,她也把思緒鑽進時間的隧道去尋找失去了幾十年的稱呼——洪嫂。她好像已有所悟,隻是那悟仍很模糊。
冷梅從老人的臉形輪廓已認出了她就是當年的洪嫂。她激動地抱住老人,眼裏噙滿了淚水,情不自禁地對老人說:“洪嫂,我是冷梅,當年住嶽王廟那個冷梅,從北京下放勞動改造的那個冷梅。”
老人終於從時間的隧道裏走了出來,她想起來了,她認出來了——是她,她是冷梅。
“妹子呀,真的是你呀,你也老了,這些年去哪兒啦。”老人嘮叨著便找凳子讓坐下。崔小梅把帶的禮品放到了屋裏。老人看那花花綠綠的盒子,她感到這是一輩子得到的最高禮遇了,便說:“你還想著洪嫂啊,那東西得值幾百塊吧。”“洪嫂啊,都幾十年沒看你了,我還不該嗎?”“回來不走了?”“不走了。”“那就住咱家吧,老頭子也走了,家就我自己。”“洪生和洪亮呢?”冷梅問的是洪嫂的兩個兒子。
洪嫂說:“大孩子洪生,去縣城給人砸鐵桶、焊鐵壺安了家,得病沒得治好也走十多年了。小孩子洪亮有兒有女一大家。”她指指前邊一家:“我免得孩子們嫌責,就自己住。”
“洪嫂啊”冷梅終於憋不住,提起了當年的事,提起了她臨走時把孩子交給刁寡婦——苗青姐的事。她說:“我把孩子交給了青姐,還有尤明留下來的那個見證物——青銅鹿,就不忍心地走了。那時,咱大陸和海外不通郵,就斷了音訊。改革開放後,我給村裏也來兩次信,都回信說,沒有此人,也不知此事。我絕望得害了一場大病。洪嫂啊,你一定幫我打聽打聽那孩子的下落。”冷梅已聲淚俱下了。
洪嫂在尋思、在回憶,刁寡婦是哪年死的,孩子交給
了誰?她想起來了,她把想起的事情說給了冷梅。那一年嶽王廟裏起了一盤打鐵爐,她也曾去打過鍁,埋刁寡婦那一天她也曾去給刁寡婦洗了臉。對,是那個呼鐵匠把刁寡婦給埋了,是呼鐵匠——呼家村的呼鐵匠,她就是把孩子交給了呼鐵匠。
冷梅的感覺和猜測與洪嫂說的基本吻合了,她心裏一陣激動,隻是有一點,孩子額上那塊疤是怎麼回事,孩子一定遇過禍,要找呼鐵匠問個明白。
“洪嫂,呼鐵匠在嗎?”
洪嫂不太清楚隻是說:“聽說,他家出了個大官。”
“好洪嫂,咱一塊去見見他好嗎?”
“中,咱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