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八.
闖‘蕩’
“難道你就不想咱倆有更多在一起的機會?”
“想,怎麼不想?不過,凡事都應該掂量輕重,我在天南市待著,也不是見不到你,你可以來,我也會時不時回祁北市,見麵的機會也不算少。長期待在一起,萬一讓別人看出蛛絲馬跡,我無所謂,你遲董是何等人,‘弄’出緋聞來影響了你,我可吃罪不起。”
“翎子,謝謝你能這樣想。不過,咱倆現在赤‘裸’相見,我不好說假話,就對你實話實說吧。”遲勝愚扳了一下修翎小巧玲瓏的身子,讓她和他麵對麵,然後看著‘女’人的眼睛,“其實,在讓不讓你回集團本部這個問題上我也很矛盾。要從咱倆的感情出發,我巴不得天天和你在一起,可你剛才所說的那種顧慮我也有,畢竟我肩上的擔子太重,維護良好的領導形象很有必要。不過話說回來,你我都不笨,隻要注意點兒,還不至於‘門’g不住眾人的眼睛。再說,還有正常的工作關係作掩護,一般人也不敢想歪了,周圍的人畢竟有點兒怕我,我腦袋上權力的光環能讓他們閉眼,也能讓他們閉嘴。更重要的原因是洪廣宇這小子有點兒不聽話。本來嘛,人力資源部是多麼重要的一個部‘門’,在那裏當一把手絕對應該和我這個董事長兼總經理同心同德,但洪廣宇完全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比方這次離退休職工和待業子‘女’鬧事,他們主要想‘逼’迫集團公司招工。在這個問題上我有我的想法,我必須考慮整個集團公司的發展戰略,考慮大局,而不能隨意向那些請願的人讓步。無須諱言,集團領導班子在這個問題上意見也不統一,穆平同誌就傾向於麵向職工子‘女’敞開招工的大‘門’。他們打著同情弱者、心係職工利益的旗號,實質上是為了自己討好,卻幹擾了集團健康發展的戰略部署,在這個問題上我必須堅持原則。洪廣宇頭腦發昏,竟然完全和穆書記站在一起,叫喊著要積極解決職工子‘女’就業問題,背著我,連具體的招工實施方案都草擬好了。你說說,這種人還能繼續放到人力資源部這樣重要的崗位上嗎?我甚至懷疑,外麵散發的傳單,還有網上有關祁北集團的帖子,披‘露’了集團領導、尤其是我本人工資、獎金的信息,基本上接近事實,是不是人力資源部泄的密?暫時把洪廣宇和你對調一下,我算給這小子留情麵了,以觀後效。他再要不聽話,下一步隻好免他的職。”
“那好吧,我隻有聽你的份,誰讓你是集團董事長呢?”
“不光工作上要聽我的,‘床’上你也得聽我的。”遲勝愚下‘床’,從隨身攜帶的小公文包裏找出“偉哥”,吞服了一粒,“看我今天晚上不把你‘弄’死”
“你不要老命啦?”
第二天,遲勝愚準備返回祁北市,忽然接到一個神秘電話,省上的“大人物”召見他,說必須和他當麵談談。
“大人物”沒有急事或大事,不會輕易召見遲勝愚。他們彼此之間‘交’情很深,也很默契,小問題一個電話就解決了,讓他麵談,事情肯定非同小可。遲勝愚不敢怠慢,立即調整行程,趕往省城朝拜“大人物”。
“勝愚同誌,你知道問題有多嚴重嗎?”“大人物”麵無表情,語調低沉而有力度。盡管他為了表示和遲勝愚親近,已經離開闊大的辦公桌和皮轉椅,坐到了沙發上,但大領導的威嚴輻‘射’力太強,與他所在的具體位置無關,足以讓下級心中怯懼身體顫抖。
“請您明示。”“大人物”的語氣和神態足以讓遲勝愚心中失驚,但他表麵上尚能做到平靜如常。
“第一,告狀信如雪片般飛來,光轉到我案頭上的就有很厚一摞,看都看不過來,有匿名信,也有很多署了名的。言之鑿鑿,有理有據,不予理會顯然說不過去,一一查證落實恐怕你就麻煩了。第二,網絡上的帖子很多,對你遲勝愚形成了圍剿之勢。秘書給我剪切打印了一小部分,我認為這些帖子也很厲害,刀刀見血,假如認真起來,也夠你喝一壺。第三,這些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中紀委也轉來幾封告狀信,都是對著祁北集團和你本人的,要求省上調查處理。最終我這兒必須給中紀委有‘交’代,但誰又能保證你那兒的群眾、乃至某些領導幹部向中紀委的告狀能停下來?假如再有威力巨大的重磅炸彈,你遲勝愚還能安然無恙嗎?甚至,也會威脅到省上領導。我想,你應該能掂量出輕重,知道應該怎麼辦。”“大人物”依然慢條斯理,但他的每句話都好像銳利的刀錐紮在遲勝愚心上,遲董事長聽著聽著額頭上開始冒虛汗。
“我知道了。如果真有問題,一切由我個人承擔,與省上領導無關。”遲勝愚必須得打腫臉充胖子。
“你一人承擔?你承擔得了嗎?一切結論產生於調查的結果,而不是憑主觀臆斷。證據,證據是最重要的。”“大人物”說。
“我明白了。請書記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我相信不會有事的,即使有什麼事,也絕不會給您添麻煩。”遲勝愚是何等聰明的人,難道還要讓“大人物”再說什麼嗎?
“還有,你要和祁北市委市政fǔ協調好關係。你知道嗎,江成華這兩天找過我,痛心疾首說他對不起祁北集團的離退休職工,對不起祁北市的老百姓,要引咎辭職。原因是失業問題比較突出,解決就業問題與你們達不成共識。他說他對前些日子請願的離退休職工有承諾,不能幫他們解決問題就辭職。”
“他又何必呢?”
“江成華有些書生氣,他不過說說而已,我不會允許他辭職。他父親是老一輩革命幹部,也曾經是我的上級,該關照的我得關照,你倆要相互協調,搞好地企關係很重要。”
“嗯,我盡量吧。成華同誌看問題站得不高,有時候還偏執。”
“你也要多做自我批評。你可以走了,直接回祁北集團,不要在省城逗留。”“大人物”猶如發布命令。
遲勝愚告退。
在從省城回祁北市的路上,遲勝愚直犯‘迷’糊。畢竟昨天晚上在修翎身上付出太多,剛才去見省上的“大人物”屬於強打‘精’神,這會兒該放鬆放鬆了,畢竟還有幾個小時的車程呢。瞌睡之前,遲勝愚認真係好安全帶。十多年前,祁北集團一位主要領導在從省城飛機場回祁北市的路上,因為沒有係安全帶打瞌睡,結果讓司機一個急刹車就把命要了,這是極為深刻的教訓。我遲勝愚這條命還值幾個錢,絕不能無謂地報銷。
問題是,遲勝愚的命會不會報銷由不得他自己。
“遲勝愚,省高院對你的死刑判決,已報請最高人民法院核準,現在執行。請你簽字吧。”一位法官將一份有關執行死刑的單子放在他麵前,別的內容沒有看清楚,有一欄目寫著:“執行方式,注‘射’死刑”。遲勝愚驚恐萬狀,但心中又有一絲安慰,總比一槍把腦袋打碎好得多。他手抖得厲害,簽出來“遲勝愚”三個字沒有了往日的瀟灑和霸氣,讓他聯想到阿Q被槍斃的時候畫圈也畫成了瓜子模樣。人生末路,原來如此不堪。法官問道:“你最後還有什麼話說?”遲勝愚覺得應該檢討一下,說些“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之類的話,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必要,黨和人民都要我的命了,還有道歉的必要嗎?還想給老婆孩子留下幾句話,又一想,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說幾句情切義深的狗屁話又有什麼用?孩子也一樣。“那就走吧,我們送你上路。”監督行刑的法官說。遲勝愚心想,這個人就相當於古代的監斬官。他忽然覺得‘褲’襠裏濕了,原來是被嚇得‘尿’‘褲’子了……
遲勝愚一個人在祁北市那條最熟悉的馬路上走著,有點兒心驚‘肉’跳。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不敢一個人在馬路上走,好像祁北集團的一線職工和離退休職工,以及家屬、子‘女’當中,至少有幾萬人都是他的仇家,黑壓壓的人群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對他怒目而視,仿佛人人都想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經常為此忿忿不平:要不是有我遲勝愚,祁北集團能有這幾年的跨越式發展,能不斷地做大、做強,能成為全省排名第一的特大型國有企業嗎?你們人人都是改革發展的受益者,都從企業發展當中得到了實惠。不是還有大量的國企效益很差,職工群眾連基本工資都保不住嗎?按理說,我遲勝愚是你們的救星,而不是仇讎,你們憑什麼對我刻骨仇恨?看我比你們拿得多犯紅眼病?我是誰,你們是誰,能一樣嗎?人本來就分三六九等,要麼你們被稱之為芸芸眾生,我謙虛些說也是管理‘精’英吧,全省一流的企業家我當之無愧,全國像我這樣的也不是很多。你們好好當順民,出於同情心,我怎麼也要讓你們的收入有所提高,日子會越來越好過,要是故意和我遲勝愚作對,哼那就對不起了……忽然,後腦勺“砰”的一聲,遲勝愚就覺得眼冒金星,一下子暈過去了。他被人拍了一板磚,潛意識告訴他:我要死了
祁北集團有保衛處,‘門’口還掛著地方公安分局的牌子,有足夠的警力能夠保證董事長的安全,但是,遲勝愚並不放心。這一年多來,凡是遲勝愚出‘門’,有可能接觸到人民群眾或者有可能將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身後都會跟著一位壯實的黑臉漢子。這是他雇來的保鏢,練過武術,身手不凡。一般人不知道,他雇的其實是兩個人,武藝同樣高強的一對雙胞胎,弟兄倆輪流當班,保證遲董身邊隨時有人保護。遲勝愚正在他認為最安全的集團辦公樓四層的走廊裏,從他的辦公室到集團一個職能部‘門’辦公室,隻需要走十幾米遠。突然,一位穿警服的年輕小夥擋住了他的去路,用很莊嚴的語氣向他宣布:“遲勝愚,我代表祁北集團十萬職工、家屬和離退休人員判處你死刑,立即執行”隨即就聽見“砰”的一聲槍響,眼看著一粒子彈飛了過來,像電影上的慢鏡頭,飛呀飛,遲遲不能到達他的眉心。遲勝愚看得很清楚,飛過來的子彈正是前不久有人送到他辦公室的那一封恫嚇信裏裝的那顆子彈。“砰”,這回遲勝愚的腦袋真的炸開了。
連連做惡夢。
回去以後,一定要督促公安部‘門’盡快破獲恫嚇信的案子。
醒過來之後遲勝愚想。
打工經曆
在“‘浪’漫時光”打架之後,葉‘毛’靜靜躺在家裏養了半個月傷,好不容易能爬起來了,他又急著往外跑。程劍、黎飛飛都在養傷,也沒錢,不能和葉‘毛’一起玩,葉‘毛’無處可去,想去見見張秋秋。
“‘毛’‘毛’、‘毛’‘毛’,你咋失蹤了呢?”張秋秋看見葉‘毛’喜出望外,趕緊迎上來,一眼看見他額頭的傷痕:“啊呀,這是怎麼了?我看看我看看,這麼長的傷口,離眼睛多近呀怎麼傷的,你跟人打架了?傷口沒好好縫合吧?看這樣子肯定要留下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