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窮(3 / 3)

巴大成沒多少文化,卻似乎父子連心,不想兒子不開心,一出醫院門就嚷嚷著要喝兩杯,渾不管醫生的叮囑,巴克也點頭:“活血嘛,少喝點不算啥,開心!”

劉淑芬就連忙在便利店買了個小瓶的白酒。

是真的開心。

夜色之下,背著父親的兒子,巴大成一手拿酒瓶,一手端豬頭肉的草帽,喝一口吃一口,別提多開心了!

劉淑芬舉著輸液瓶,也滿眼都是笑。

結果路過那車禍地兒的時候,一家三口有點目瞪口呆,那保險公司的拖車已經來了,麵對一個空蕩蕩的車身架子!

沒了車軲轆,幾個修理工抬著輕飄飄的車架就扔上拖車:“這還修什麼修?定損就剩個機箱殼子怎麼維修成一台電腦?”

巴克背著父親,拽著笑得哈哈哈的母親走過沒多遠,就聽見後麵慘叫:“我的車……”

遠遠的警察聲音也很“無奈”:“保險公司定損叫你在這等拖車,你丟在路邊不看著去醫院搗鼓什麼?自己跟保險公司討論責任問題吧,請在出警單上簽字,不然跟我們回局裏慢慢等消息?”

這一大片鐵路宿舍區,都是貧民窟一般的雜亂存在,要找車軲轆麼?

做夢去吧!

那個西裝男人滿臉鐵青……

而不勝酒力的巴大成回到家裏趁著醉意就呼呼大睡,巴克讓母親也去睡,自己洗過澡,換上父親的背心褲衩才提著剩下的酒瓶,坐在月光如洗的宿舍樓的牆根邊石凳上。

心裏之前那點沉甸甸的東西終於清晰起來。

自己跟個逃兵似的跑回來,所有在歐洲的東西都扔得一幹二淨,真要這樣陪在父母身旁,自己能做什麼?

那種他站在家屬區院子就覺得沉甸甸的感覺壓得他心底愈發清晰!

窮困!

這裏還是一如既往的窮困,原以為自己出生入死搏得豐厚的血汗錢,就能徹底改變父母和自己下半生的生活。

可在歐洲混跡了七年,雇傭兵行業裏已經獲得生死判官美譽的自己,現在卻兩手空空回到父母身邊,還能做什麼?

沒有去心疼自己積蓄在德國地方銀行的那一大筆酬勞存款,為了防止自己在分秒血腥的戰場不幸見上帝,沒有接到新的存款注入之後一年,就會直接轉到國內父母的賬戶來,雖然自己在國內無法操作那種小銀行的資金,但顯然這筆資金是很安全的。

可巴克知道自己現在心理上有問題,甚至有些厭惡那些每一張都沾滿鮮血的戰爭鈔票,關鍵是現在該咋辦?賣了那房子混吃等死的等這筆儲蓄養老?

也跟周圍這些街坊這樣遊手好閑,欺軟怕硬的做個被人瞧不起的家夥?

巴克覺得自己做不到,好歹也是好手好腳的精壯漢子……

做個殺手?那的確是自己最擅長的事情,可在家裏這樣的社會裏,違法的事情隻會讓父母擔心。

做醫生?那就複雜得多,自己是可以媲美著名68w編碼戰地軍醫的socm(特戰戰場醫務官),可惜這一切手藝都是用血和肉在戰鬥中練出來的,除了自己的戰友和久聞自己大名的雇傭軍們認同,自己沒有任何證明資質,而且巴克並不認為自己那些擅長急救的戰地手法經驗,放在這樣的社會,除了類似今天車禍的場景,能有多少用武之地。

打開的白酒瓶已經送到嘴邊,濃烈的劣質白酒氣味讓巴克停住了手,長年跟一幫東歐戰友混在一起,他當然能喝,可……心中一黯然,就還是把酒瓶送上去。

今天那貌似自以為成功的西裝男女醜惡嘴臉浮現在巴克的腦海裏……窮,這個字眼不應該掛在自己身上,也不可能會掛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