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如斯不在,也免了江可芙想著怎生解釋,從床上抱了疊得齊整的衣物往屏風後去,還叮囑李辭好生呆著。得了一聲嗤笑。
“誰跟你似的,沒人看著就生事。一會兒出去可裹嚴實些,別又被什麼顧公子王公子的認出來。”
橫了他一眼,江可芙除了披風扔過去,至錦屏後輕解羅衫,也不知是不是剛才鬧得,肌膚裸露在外也不覺涼意,反一陣燥熱無端叫人口幹。微涼的手背在頰上觸了一觸,江可芙搖搖頭,趕緊將那袍子套上。
“怪事了,明明窗子還開著半扇呢...”
一盞茶後,房裏少了個姑娘,多了位小公子。李辭托著下頦帶著思忖上下一打量,隨即一聲輕笑。
“怎麼?”
李辭搭上她肩膀。
“還挺唬人的,我是不是得叫你聲江兄弟啊。欸,說實話,你不是今兒出門就穿成這樣,從這門口過被她們拉進來的吧?然後你是本就想來,就半推半就了。”
“江兄弟什麼,叫江世兄。沒個正形,我是那種人嗎。”
“你不是?聽雨眠你也沒少逛啊。”
白了一眼,不再瞧他,江可芙推門便欲出去,卻在目光觸及到敞開視野中走過的一道人影時,“啪”一聲立馬合上了。
速度之快李辭側目,正也免了被那人影瞧見。
“怎麼了?”
“噓。”
“有人逮你呢?”
李辭跟著壓了聲音,上前一步,江可芙拍拍心口,也不避諱,回首輕聲:“剛剛過去的好像是我爹。”
聞言一愣,隨即又揚起唇角,李辭戲謔道:“那可不就是來逮你了,嶽父也是,閨女嫁人了都放不得心。”
“你可消停吧,待會兒若被瞧見,還不知咱倆誰更叫人犯愁呢,我就說我是來這找你的,你小子邯鄲回來家都不回,躲在青樓喝花酒。再說...明明是我來逮我爹的...”
“好家夥,別人家老子揪兒子,你倒反了?”
“咳,我爹該是有正經事吧,但我瞧見他進來一時就慌了,多年美名,可別因這個叫別人參他一本。多不值當。”
江可芙隻做正色,麵對李辭調侃說得義正言辭,些許心虛大概也叫人發熱,靠在門板上等著人走遠,卻比之前更燥了。
“你...臉紅什麼?這天可不熱。”
也留心外麵動靜,側耳聽著,李辭一回首就見江可芙麵色潮紅,神色有異,下意識開口,後半句竟連江可芙一貫解釋的說辭都駁了。直接把要接的話噎了回去。
“我...我我我,我心虛!”
李辭想笑。在江可芙的怒視中憋了回去。
聽門外腳步聲已不可聞,兩人終於推門出去。
既有眼線在樓裏,李辭也知道條不需走正門穿大堂的“旁門左道”,江可芙跟著拐進條暗道,走了段狹窄的路,不多時便出現在後街。
夜風迎來,麵上些許清涼,身子卻仍發燙,摸摸額頭,又不似發熱,一陣古怪的感覺跟著漲潮似的燥熱慢慢流向四肢百骸。她今兒怎麼了?
閣中已耽擱了不少時辰,天色不早,這條街本就少人,李辭便放下了鬥篷帽子。回首,江可芙也正瞧他。晦暗燈火下眸若點星,目光相接,少女先移了開去。
“你得連夜再出去吧?”
“明兒清早開了城再混出去。近日麻煩,巡得嚴。”
“那你,跟我回去?他們歇了你翻牆進來?”
“我是沒想到,我也有翻牆頭一天。風水輪流轉哪。”
李辭作勢歎氣,江可芙知他是想調侃自己去揍楚先險些被逮的那一次,該跟他再理論幾聲,但此刻委實熱得難受又奇怪,隻敷衍幾句,便要去尋恒夭,讓李辭自便。
那茶館裏,恒夭已候了多時,雜耍班子表演近尾聲,這些鋪麵便也要打烊了。結過賬,恒夭急急問怎樣,江可芙悄聲道她爹沒逮著,倒是碰上李辭,在恒夭驚呼前先捂住了她嘴,隻道回去細說。
清輝朗朗,夜深人靜,在魅香閣屋頂上吹了些時候的冷風,思索許久自己不在京中這些日子所發生之事,李辭終於帶著隨侍東流翻牆回府。
院落悄寂,都已歇下,東流自去找歇息之地,李辭本不欲回臥房再擾江可芙,隻行過窗前透著窗紙窺到一團微弱昏黃,竟是還未歇下,微微一怔,下意識便推門進了。
外間漆黑,一道簾幕遮了裏間微光,李辭除了鬥篷,試探喚一聲,無人應答。知曉她晚間從不留人侍候,也不擔心什麼,直接撩了簾子,目光轉過,榻前幽幽燃著一盞,該在床上之人卻委在地上,披著青絲身著褻衣,眉眼低垂,瞧不清神色。
不暇思索,李辭當即道了聲“地上涼”,不知她又要行什麼古怪,卻已下意識俯身去扶。
指尖觸及衣料,輕薄能感知衣下溫度,心頭微怔,李辭抬眸,疑惑目光正巧觸及少女也揚起迎著光亮的眉眼,燈火下似蒙了層水汽,同白皙肌膚下透出的紅暈,交織成朦朧曖.昧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