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不像縣城或者州城那般有城牆圍著護著,說是鎮子,其實也不過是稍稍大些的村落而已。
傅瑤對於能不能在這鎮上找到他們要的東西,表示十分的懷疑。
但無論如何,作為一個鎮子,的確有跟村子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說集市,比如說店鋪,比如說客店。
附近沒有驛站,他們要投宿,自然是要找客店的。
鎮上客店不多,好像就隻有兩三家,畢竟不是人來人往之地,也不是什麼交通要塞,今日不是集日,客店連歇腳的客人幾乎都沒有,門可羅雀。
傅瑤之前作為“徐勵”的時候,已經跟劉三娘打聽過了,往劉三娘口中說的老實可靠的那家走去。
來了客人店家倒是熱情,雖然一開始傅瑤跟徐勵打定主意不住在一屋,但如今人生地不熟,真要分開其實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安心——雖然信得過劉三娘的推介,但凡是還有個萬一,萬一遇到個黑心的店家,萬一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根本來不及——比起可能的危險,傅瑤覺得還是徐勵安全一些。
店內沒什麼客人,店家脾氣也好,帶著他們將每間屋子都看過,最後挑了間裏邊有個隔間的屋子——也算是無可奈何下的自欺欺人吧。
他倆都沒跟店家特意說他們的身份與關係,店家也不多問,屋子確定下來,便是商議房錢,房錢倒也不貴,隻可惜傅瑤身上是真的不帶銀錢,好在她身上原本帶了一對鐲子,給了劉三娘一隻還剩下一隻,傅瑤沒帶鐲子的那隻手剛摸向袖子下的手腕,還沒摸到鐲子,便被徐勵抓住阻止,徐勵朝她搖了搖頭,將銀錢付了。
徐勵身上是帶著銀錢的,先前袋子在懷中,沒有被洪水帶走——先前的火鐮也是掛在那袋子上的。
傅瑤昨日作為“徐勵”換洗的時候見過,隻是畢竟是徐勵的東西,所以她沒有打開,也不知道裏邊是什麼。
徐勵付了錢傅瑤便也不說什麼了,倒也不算是占徐勵便宜——她那隻鐲子不算上邊的綴飾,光是鐲身也有二兩金呢。
當時求助劉三娘是救急救命,所以可以不在乎鐲子的價值,如今店家是做生意的,當然不好跟對著劉三娘那般,還是直接用銀錢好一些——主要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徐勵身上帶著銀錢啊,就算是跟徐勵互換她自己成了“徐勵”,她也沒有往徐勵身上瞎摸的習慣,那袋子後來看見了,她都沒有打開。
無論如何,徐勵出了這銀錢,傅瑤也不是非得跟他爭,所以徐勵攔住了她,她便也沒說什麼。
店家是一對夫妻帶著幾個夥計,傅瑤跟店家娘子打聽了一下——果然跟劉三娘說的一般,附近沒有人養馬,所以他們想買馬怕是不太可能,要買馬的話,估摸著得到縣城才可能會有,而且也不一定有,不過後日是集日,他們倒是可以等等碰碰運氣,就算沒有人賣馬,到時候總有人要去縣城,可以結伴過去。
傅瑤跟徐勵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等一等——萬一這幾日找他們的人順著線索跟過來是最好,要說他們一時還找不過來,那他們去了縣城再想辦法。
衣食住行,既然住行定下了,那衣食也得考慮起來。
店家提供吃食和熱水,那便隻剩下了衣了。
若是平日,傅瑤絕對不穿外麵的衣服,然而如今事權從急,也沒必要計較——其實她想計較也沒法子,鎮上有賣布的鋪子,但附近畢竟都是村落,都是扯了布自己回去做的,並沒有成衣售賣。
傅瑤倒是會裁衣,但平日身邊有人幫著,做一套衣衫斷斷續續也得十天半月,如今就這幾天工夫,做不來也沒必要。
傅瑤費了一番唇舌,最後賣布的店家答應將給自家孩子做的新衣賣與他倆,他們家有兩個孩子,身量倒是跟徐勵傅瑤差不多,唯一的不足兩個都是兒子,所以給傅瑤的那一套也是男子的衣衫。
傅瑤倒沒說什麼,說實話,可能正合她意——如今他倆流落在外身邊又沒有護著的人,衣著越是簡單不顯眼越好。
雖然店家說提供吃食,但既然出去了,他倆順便在外邊用了些吃食又買了些別的東西,回到客店時,已近黃昏了。
當時病著的時候,雖然是自己的身子,但是傅瑤也沒敢擦洗得太過仔細,就連頭發也隻是隨意擦了一下——這導致傅瑤回到自己身子之後,一整天都感覺不自在,不過在劉三娘家的時候,又不好大白天提出要沐浴,後來忙著修整他倆破了的衣衫,午後便出發離開,所以便一直忍耐著。
如今熱水充足,傅瑤自然要好好將身上頭上都洗淨。
客店簡陋屋內沒有配有淨室,外邊的淨室是好幾間屋子共用的,不過因為現在整間客店隻有他們兩個客人,所以倒也勉強可用。
傅瑤仔細查看門窗,確認沒有紕漏之後,才開始沐浴。
但說實話,心中其實還是不安得很,大概還是因為孤身在外的緣故,覺得特別不安全。
傅瑤自覺之前沒有洗淨,所以這次洗了挺久,沒想到出來的時候遇到了徐勵——徐勵的衣服沒有換,客店的男女淨室是分開的,傅瑤原以為他自己去打理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沒去。
他看到傅瑤出來,沒說什麼,傅瑤頭發濕漉漉的也沒工夫搭理他,連忙跑回他們的屋內了。
她回去便跑到了裏間,徐勵沒說什麼,傅瑤偷偷看過去時,見他拿了衣物出去了。
傅瑤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徐勵方才是在外邊等她、或者說,替她守著。
她不覺得徐勵在外邊是有什麼不軌的心思,徐勵不是那樣的人。
傅瑤又有些心煩意亂。
徐勵很快打理好自己,傅瑤一直躲在裏間不出去,徐勵後來問她要不要再用些吃食,傅瑤說不用,他便也沒有強求。
天色漸晚,但其實他倆誰都沒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