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瑤徹底呆住,徐勵原本要不要跟傅瑤說明白這事還有些遲疑,畢竟雖然傅瑤說等他高中便答應嫁他……可兩人如今到底是還沒有過明路,如傅瑤所說,的確是的“私相授受”之嫌,他心內不是沒有顧忌——但當將話挑明了之後,心中的大石卻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整個人也變得輕快起來。
傅瑤稍稍回過神來:“表舅母說來京城是替阿薊商議婚事——其實是商議我跟阿薊的婚事?”她之前想不通,是因為她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畢竟在她眼裏,她跟淩薊隻是表姐弟而已,跟淩蘿與她的關係除了性別不同以外別無二致——但如今徐勵稍稍起了個頭,她很快便能將今日秦姮跟阮如來往之間的異常想清楚了,
“嗯。”徐勵不情願地應了一聲,秦姮要替淩薊對他道謝,淩薊沒來,卻將傅瑤帶來,他心中約莫便有些懷疑了,雖然用親戚關係以及地主之誼固然也是說得過去,但未嚐沒有一層隱蔽的意思——淩薊沒來,但淩薊的母親以及未來的妻子親自道謝,也是足夠了。
“秦夫人是聰明人,”徐勵看著傅瑤,見她還有些呆滯,指尖微癢,手指微動,礙於附近還有人在場——就算沒有別人也不合時宜——終究是沒動,將手負到身後克製住,聲音輕輕的:“她立即便明白了我的心意。”雖然他說得語焉不詳。
想到這裏看向傅瑤的眼神又有些無奈——別人很快便能領會的事,偏偏傅瑤作為當事人,好像一直都是懵懂無知——不過幸好,如今他將這事也跟傅瑤親口說了……
徐勵有些忐忑地等待傅瑤的答案。
傅瑤終於徹底回神,看著徐勵神色複雜。
徐勵莫名不安,想要開口,卻突然失去了語言一般。
傅瑤終於開口,她看著徐勵仿佛看著第一次見的陌生人一般:“徐勵,我對你很失望。”
徐勵的心瞬間揪緊——那塊大石原來不是消失,而是突然開始直直下墜,而他自己便仿佛那塊正在極速下墜的石頭一般,整個人仿佛失重了一般,身子沒有著落,不知道何從下腳,更不知道何時才到盡頭。
“我曾經以為,不管你這個人如何變,至少有一點毋庸置疑,”傅瑤一臉失望,“我曾經以為,你的品格是信得過的,但是到現在才發現,是我想當然了。”
徐勵啞口無言——今日之事,的確是他理虧:他是利用了秦姮對他的感激,使得秦姮改變了將傅瑤和淩薊湊對的主意,非要說得清楚一點的話,是他挾恩逼迫秦姮斷絕了將傅瑤嫁給淩薊的可能,因為徐勵對淩薊有恩,而徐勵對傅瑤有意,作為淩薊的母親,她不可能做出不在意徐勵的感受仍舊想要淩薊娶傅瑤的決定。
是他生了私心做了小人,所以對於傅瑤的指控,他無可辯駁——他並不無辜。
傅瑤越想越可笑:“徐勵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她語氣裏的陰陽怪氣,無一不顯示著這並不是一句誇讚他的話,但徐勵依舊是不能反駁。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無可厚非,”能被陛下看上親點進了大理寺,傅瑤從來不覺得,徐勵是那種什麼手段都不會之人,若是,之後他也不會在大理寺一直平步青雲——但她是真的有些震驚:“我曾經以為,至少你是不會說謊也不屑說謊的。”
“但如今看來,是我想錯了,”傅瑤麵色生冷,“你為了自己,可以麵不改色跟表舅母撒謊,甚至——”
傅瑤頓了頓,可笑又可氣:“還想來騙我。”
秦姮可以被他欺瞞過去,可是傅瑤不會——沒有人比傅瑤更清楚,徐勵的心究竟有多冷,是無論如何都捂不化的,所以他的舉動在傅瑤看來,就是十足的嘲諷。
沒有人比傅瑤更清楚,徐勵是不可能對她起意的。
也沒有人比傅瑤更清楚,徐勵為什麼這樣做。
所以在傅瑤眼中一切看起來才那麼可笑那麼荒唐。
若她真的是那個一直長在左棐阮如身邊,未曾見識過人間疾苦的傅瑤,或許她還真的就會被徐勵給騙過去了,傅瑤心中慶幸——幸好,她見識過徐勵是如何的冷心冷腸,才不會像別人一樣輕易便信了他。
“徐勵你真的讓我很失望,”傅瑤重申了一遍,借題發揮道:“我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