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豈雋看了眼天色。
此時正值正午時分,原本應是一天中溫度最高的時段,陽光卻突然吝嗇,藏到了雲層之後。天空變得陰沉沉的,不複早晨的明媚。
他注意到這幾日天陰的次數越來越多,不太像這個季節應有的變化。
將地圖塞進背包,拉好拉鏈:“中午飯吃完,我們就動身。”
隻不過,最該聽見這句話的某人還是一副呆呆的樣子,渾然不覺自己即將要麵對的情況。傅楚泠小心地扯了扯餘卿卿的袖子,卻不料她渾身一抖,反應非常大。
傅楚泠以為是自己把人嚇成了這樣,急的結巴:“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卿卿你怎麼了?”
餘卿卿驟然離開小雲朵模擬的喪屍包圍圈回到現實,一時間還沒有緩過來,搖搖頭不想說話。傅楚泠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鍾豈雋的話又轉達了一遍。
“什麼?這麼快?”餘卿卿覺得她的脫敏療程還沒什麼成效呢,還不太敢去麵對真正的喪屍。
秦蓁雯也帶著同樣的疑問。
他們上次去找藥的時候也看到了,餘川市內情況嚴峻,鍾豈雋原也不像這麼冒進的人,為什麼這一次會這麼急,連準備計劃、休整一夜再去都等不了。
“我們本來沒打算在餘川停留,早解決早離開。”他簡單解釋了一句,這也確實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
而另一部分……
他似乎,等不了。
不知何時起,他的身體裏像是住進了一團火苗,每分每秒都在不斷地燃燒壯大、躁動難停,每一下火光的閃動都像是無聲的催促。
那催促聲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密越來越急……
……
炸毀的隧道外。
餘卿卿卡在了想進餘川市的第一步——爬繩梯。
之前鍾豈雋與秦蓁雯上去後隻簡單吊了一根繩子下來,現在餘川方麵已經換上了更專業的設備。可即使難度已經從地獄級降成了中等,餘卿卿還是寸步難行。
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她,兩隻腳剛剛跨上去便抓著繩子不停轉圈,根本穩不住重心。沒辦法隻有下麵來人給她把住,才勉強前進了幾步。
到了這個時候,餘卿卿無比慶幸自己沒有恐高的毛病,不然就是廢上加廢了。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她手腳皆酸,剛鬆一口氣,就見鍾大佬已經馬不停蹄地往山下去了。
餘卿卿:……
她雙眼無神,歎口氣,認命地爬起來,亦步亦趨地跟著,大氣都不敢出。
山頂的風光不錯,綠樹成蔭、枝繁葉茂,樹下一簇一簇的野菊花散發清香,狗尾巴草劃過腳踝被壓得彎下了腰,又倏地彈了回去輕輕搖擺。偶爾風過林噪,嘩啦啦的白噪音更顯得山間清寂。
隻是好景不長,越是行至山下,刺耳的嘶吼聲就越是清晰。
餘卿卿壯著膽子往下看了一眼,山腳處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喪屍,當即便雙膝一軟。好在接受過小雲朵的脫敏治療,險險穩住,沒有一屁股坐到地上。
鍾豈雋聽到動靜回頭,見她嘴唇哆嗦,臉色慘白。
“餘卿卿?”
她猛地抬頭,眼睛裏的害怕猶在,還甩出了一滴淚珠子,聲音微微顫抖:“餘川……”這可比舜城的喪屍多得多啊。
雖然她沒完整說出來,但鍾豈雋領悟的很快:“這個城市的幸存者應該都在生活區了。”
餘卿卿難以置信,生活區裏不過幾百人。
一個城市活下來的,不過幾百人?
那一刻,有一股油然的悲傷自心底而生,不受她的意誌力控製,超越她本來狹隘的情懷,甚至壓過了本能的恐懼……
兩人繼續趕路,一路無話。
快至山腳時,喪屍特有的腐臭氣息也越來越濃,某人再次不爭氣地覺得腿軟,心裏空落落沒有底:“我們怎麼下去啊?”
鍾豈雋頭也不回:“上次給你找藥是走的屋頂。”
屋頂?
餘卿卿下意識去找,發現確實有一側山坡靠近房屋,但是……
“我們方向走反了?”
“沒有。”他終於停下腳步。這座毫無人跡的山並沒有能順勢下到街麵的小道,需要從幾米高的地方直接跳下去。
餘卿卿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男人毫不遲疑的一蹦,緊接著人就從她的眼前消失了。
下麵可全是喪屍!
餘卿卿一驚,捂著嘴飛奔過去,卻發現鍾豈雋毫發無傷的站在一堆喪屍中間。反而是她的出現,讓原本靠近山邊的喪屍開始躁動。
她趴在地上忙往後退了兩步。
剛剛,她好像看見鍾豈雋的身體上多了一層透明的屏障,也許正是這層屏障起到了隔絕的作用,讓在他周遭遊蕩的喪屍不能發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