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卿卿不能聯想到賽車場與找物資之間有什麼關係,但識趣地沒有追問。
畢竟問了也很大可能沒有回答,回答了她也不可能提出異議,難得的因為識時務頭腦清晰了一次。
餘川雖說是一個小城市,但華國境內,再小的城市占地麵積也小不到哪兒去,他們開了將近兩個小時,幾乎橫跨一整個餘川,才到了城郊處的一座山腳。
還沒靠近,餘卿卿坐在車上已經感覺到害怕。
這座山下竟比之前他們進餘川的那座還要熱鬧,看不到盡頭的豪車排成長龍,隱隱還看得出穿著是名牌服飾的男女喪屍數不勝數。
餘卿卿覺得怕是一整個城市的有錢人都在這兒也不至於。
這個想法也確實真相了,單單是來這裏參加賽車的人便來自世界各地,反而是本地人沒有幾個。都是看上了餘川是個小地方管理得不嚴,就算私下賽車違法但隻要花些錢啊、權啊都能擺平。
車子緩緩停下。
餘卿卿坐著沒動,朝前麵探頭,從車子的擋風玻璃往山上望去能清晰可見蜿蜒曲折的賽車道。
鍾豈雋也沒有動。
他似乎也在觀察。停車的位置不遠處,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具喪屍的屍體,均是被重物打碎了腦袋,黃黃白白流了一地。
兩個人同時看到這樣的場景,餘卿卿覺得惡心移開了眼,鍾豈雋倒是多看了會兒。他想,這裏有人反抗喪屍的痕跡,就說明鍾啟陽還活著的幾率變大了。
手指慢慢攀上方向盤。
鍾啟陽若是還活著,有人類出現一定會想方設法尋求幫助,那時便是自投羅網;若是死了,他再考慮考慮要不要下車去找一找。
說實話,他與鍾啟陽隻十四歲之前有過接觸,一別十一年未見,他還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從已經變形的喪屍當中認出這個人。
“嘟……嘟……嘟……”方向盤中央的喇叭被按響,十幾聲長鳴後,鍾豈雋又打開了車輛的雙閃。
接下來,就隻需要靜靜等待獵物主動咬鉤。
陰天的光線偏暗,貨車的擋風玻璃上影影綽綽反射出駕駛室內的人影。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情冷得可怕,渾身如同一彎被拉滿的弓,蓄勢待發。
直到,“哐——”
有東西落地,還伴有物品搖晃的嘩啦亂響,打破了鍾豈雋緊繃的那根弦。
餘卿卿暗道不好,忐忑地轉過頭,正對上了鍾大佬一雙銳利凶狠的眸。
這不同尋常的眼神讓她心裏一慌,趕緊解釋:“……我……我臉上癢,該……該吃藥了。”餘卿卿一臉假笑地躬下身去夠藥瓶,奈何手短隻指尖摸到了一點兒,一使勁兒反而把瓶子推的更遠了。
“……”她臉一僵,慢吞吞從座位底下起來,可能腦子緊張到短路了,居然問他:“能不能幫我撿……撿一下?”
車裏,有半晌的死寂。
而後,不合時宜的,鍾豈雋笑了下。
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笑容,而是冰涼的帶著玩味的淺淡笑意。
雖然還是挺好看的,但餘卿卿更怕了,她頭搖的飛快:“不……不用撿了,不吃了不吃了。”甚至於有那麼一刻,她覺得車外的喪屍都比車裏黑化的大佬來的可愛。
鍾豈雋半側身靠上車窗,垂著眼皮望向車底,白色的圓柱狀的藥瓶,是他從餘川帶回來的過敏藥。他腳尖抵過去,瓶身微微一顫,停了會兒才又輕輕一勾,那藥瓶便嘩啦啦又滾回了她的腳邊。
……
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鍾,山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狂奔的身影。
從矯捷的身姿判斷,應該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性,他跑得很快,在各個豪車的車頂上反複橫跳,還真躲開了密集的喪屍群,離他們越來越近。
鍾豈雋定定看著,那人戴著頭盔看不清人臉,但一種強烈的直覺正在告訴他:這個人就是鍾啟陽。
他雙手握拳,壓抑衝動,心裏不斷告誡自己還沒確定,再等等。
不多時,那人到達車外,踩上貨車踏板,急促地拍打車窗。
求救聲隔著玻璃斷斷續續傳來,鍾豈雋偏頭,眸光一凝。
是他了。
隻一眼,鍾豈雋便認出了鍾啟陽。
隨後覺得荒唐,這世道果然是禍害遺千年,從未讓他失望,這偌大的賽場竟隻活了鍾啟陽一個人。
“真是,好久不見”鍾豈雋並未發出聲音,嘴型一字一頓說出了這句話。
車外,鍾啟陽渾身一震,跟見鬼似的目眥欲裂,很顯然,他也認出了車裏的人。認出的瞬間腦子一嗡,甚至不顧喪屍的追擊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隔著頭盔的臉上是比麵對喪屍時還要恐懼的慌亂之色。
可現狀根本容不得他停下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