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
被一雙如深湖般幽涼的眸子注視著,餘卿卿難掩緊張,覺得有些尷尬又有些不知所措。
清晨和煦的日光投進屋內,灑在她纖長濃密又飛快扇動的睫毛上,被散成無數細碎的光點。
對比起她的慌裏慌張,鍾豈雋顯得鎮定自若多了,他徑直走進廚房,倒了杯水。飲下幾口後才說道:“我要出去一趟。”
沙發的高度比較低,視線被流理台擋住,她難以翻身坐起根本看不見人在哪兒。猶豫了幾下,盯著茶幾上的空杯餘卿卿還是問道:“要去哪?”
聲音細細小小,像一隻不安的幼鳥。
客廳裏有一刻的寂靜。
似乎是沒料到她會問,過了會兒才聽到回答:“看看酒店的倉庫在哪裏。”
“……哦。”
水杯碰觸台麵,發出清亮的脆響,然後有腳步聲起,餘卿卿的視野裏再次出現鍾豈雋的身影。但他走的不慢,從左至右又很快消失不見。幾秒後,電梯開門的電子音傳來,她知道人已經離開。
在偌大的空間裏一個人待著,餘卿卿覺得周遭已經安靜到能夠清晰地聽見她自己的呼吸聲。
她發了一會兒呆,四肢無意識動了動,泰山壓頂般的重量感再次出現。這窘迫的現狀讓人不覺生無可戀。
“……”
她想,為什麼剛剛沒喊鍾豈雋幫她先拿走兩床呢???
……
等到她終於哼哧哼哧地爬出四床被窩時,整個人已經滿頭虛汗到仿佛跑了個八百米,疲軟的雙腿一下地便膝蓋一軟差點兒直直跪了下去。
現實麵前,餘卿卿再一次深刻認識到自己的身體素質是多麼的弱雞。雖然但是,她剛剛病了一場……
歇了口氣,她從空間裏翻出了一個肉鬆麵包、一瓶酸奶,簡單解決了早飯後,又去燒熱水給自己衝了杯感冒衝劑。
全部吃完喝完後,才想起剛剛出門的大佬還沒吃早餐呢。
這時,被她想起的鍾豈雋正在總裁辦公室裏,悠閑地吃黑巧喝咖啡。
眾所周知,q酒店是國際高端品牌酒店。它的發源地是在國外,卻在五年前與華國境內異軍突起。當時,幾乎是國內所有的酒店業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不少人紛紛猜測,這麼一個來勢洶洶的新貴背後站著的人是誰?
但這個人一直隱藏的很好。
沒有誰會猜到這麼大的產業背後,實際操控者會是一個一直身處國內、形如豪門廢子的學生——鍾豈雋。
作為q酒店的老板,他理所當然地享有了這座酒店的最高待遇。
全世界各地,所有q品牌酒店的最上麵兩層都是屬於他的領域。餘川這棟隻有33層高,那麼32作為他的辦公場所,33便是他的休息室。
乘坐電梯到達32層時,不同於33層的空無一人,這裏零零散散地還是存在著幾個喪屍,都是些熟麵孔,是曾經在他手下效力的酒店高層人員。
鍾豈雋還記得上次來餘川開會的時候,其中兩個人一直在會議上爭吵,你來我往誰也不願相讓一步,這會兒卻都成了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麵目全非到難以辨認。
鍾豈雋沒有出手,而是使用了屏蔽手段,在沒有引起它們注意的情況下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口。
房門外照舊有一指紋鎖,他伸手驗證。
進入後把門關上,打開電腦,等待開機動畫結束的時間裏打算為自己衝一杯咖啡。
由於辦公室的直飲水已經不適合再次飲用,全自動咖啡機排不上用場,鍾豈雋便采用了比較原始的工具來手動研磨。辦公室儲備的咖啡豆是他喜歡的品種,研磨過程中咖啡特有的香氣慢慢溢出。
等到研磨完畢,需要用水時。隻見他的指尖處,一股透明且滾燙的水流出現,升至半空後成圓弧線落入濾杯中,微微蒸騰的水汽沾濕白色濾紙。
不一會兒,濃鬱的咖啡液便滴滴答答落入杯中。
吧台上還擺著幾個黑巧,鍾豈雋撕開包裝袋,掰開一塊兒扔進嘴裏。
苦澀與香醇的滋味同時迸發。
鍾豈雋小時候其實很不喜歡吃黑巧,但他的母親愛吃,家裏便能常常能看見包裝精美的黑巧。
有一次,他實在好奇,偷偷嚐了一口,結果年紀尚小的他根本接受不了,那極度苦澀的滋味像是直衝上天靈蓋。當時,他當著家中眾人的麵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麵部表情活脫脫扭曲成了一個表情包。
再回想起來,當時所有在場的大人應該都知道他幹了什麼,隻是故意逗他。
而現在,他已經很熟悉這種味道了,足夠成熟的年紀能夠品嚐出苦澀中的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