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提點,這就是嫌咱們上次紅包沒給夠,過來找茬呢!”
這時,那任提點又用馬鞭指著池衙內教訓道:
“士農工商,最賤的就是你們這些做生意的,滿肚子男盜女娼,沒一個好東西!”
“提點息怒,我這就帶人去修碼頭!”
池衙內實在不願再在這裏丟人現眼,便欲起身去修碼頭,可任提點卻仍不滿意他對自己的態度,他要池衙內像條土狗一樣跪在自己腳下,而不隻是委曲求全,他要把池衙內的尊嚴徹底踩進塵埃裏,好讓他端正自己的態度,心裏這樣想著,那任提點直接用他沾滿泥巴的靴子將準備起身的池衙內踢倒在地,囂張跋扈道:
“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在老子麵前你啊我啊的?今晚之前要是修不好,明天你就提頭來見!”
池衙內忍氣吞聲這麼久,雖然不敢反抗任提點,但是卻忍不住怒氣道:
“你就算殺了我,我今天也修不好碼頭啊!”
見池衙內還敢跟自己戧聲,任提點不禁勃然大怒,他轉身抽出隨從腰間的佩刀,往池衙內的脖子上一架道:
“老子現在就送你上西天!”
見任提點動刀,圍觀的百姓都嚇了一跳,池衙內也被嚇得呆住了,何四和呂五等人雖然膽小,卻對池衙內忠心耿耿,他們不敢反抗朝廷官員,隻能撲到任提點的腳下,在淤泥地裏磕頭求饒。
“提點饒命,提點饒命啊!”
“提點,你就放了我們衙內吧!”
“提點,饒了我們家衙內,饒了我們家衙內吧!”
......
此時,池衙內也是真的怕了,他喃喃地求饒道:
“提點饒命,提點饒命!”
見池衙內再無一絲傲色和不屈,任提點頗為不屑地笑了笑,他隻不過是嚇唬嚇唬對方罷了,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麵,他又怎麼可能隨意殺人?
不過,雖然池衙內服軟,但是他還沒有徹底地屈服,隻有把他踩進爛泥裏,讓他毫無尊嚴,名聲蕩然無存,他才能像條狗一樣屈服,知道聽主人的訓斥,不敢再反抗。
看著跪在地上的池衙內,任提點非常惡毒地把自己的腳踩在他的肩膀之上,滿臉戲謔地道:
“來啊,你把我的靴子舔幹淨了,我就饒你一命!”
可能是真的被那任提點給嚇住了,也可能是為了忍辱負重,池衙內稍微猶豫了一下,當著那麼多老百姓的麵,他竟真的要去舔那隻沾滿了臭泥巴的靴子,這時,趙盼兒略微有些清冷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了出來道:
“池蟠,你這個沒種的東西,有本事你伸長了脖子讓他砍,看看不出三日,我敢打賭,他也得去陰曹地府陪你玩!”
趙盼兒從人群中越眾而出,見她破壞了自己的好事,任提點滿臉陰狠地道:
“哪兒來的婆娘?在這兒胡說八道!”
“我胡說?”
有袁旭東暗中撐腰,趙盼兒自然不怵這任提點,剛好她茶坊毀了,正有氣沒地方撒,就看見這任提點仗勢欺人,還肆意辱罵做生意的人,那不是把她也給罵進去了嗎?
心裏有所依仗,趙盼兒看向任提點不屈道:
“敢問,一個掌管河務的提點,有什麼權力在這兒不經審案就當街殺人的?是不是不把國朝律法放在眼裏?”
任提點眼神閃爍,強行解釋道:
“他耽誤河務,我自然可以治他的罪!”
看著眼神躲閃的任提點,趙盼兒笑了笑道:
“所謂碼頭行頭,不過是民間腳行的領袖,碼頭的清理與維護,河道的疏通與修繕,按說都是提點您的職責呀,什麼時候輪上咱們老百姓了?池衙內願意從旁協助,那是他感恩皇恩,報效朝廷,您在這兒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的,是個什麼意思呢?”
“大膽!”
被趙盼兒懟得沒話可說,任提點隻能耍起官威,可趙盼兒絲毫不懼,她雙手抱著胸,頗有些任性地道:
“我就大膽,反正今天也倒黴透了,我索性就把話說個痛快,你說士農工商最賤的就是商人,那你有本事別喝商人賣的酒,別穿商人販的衣,也別吃商人運的糧啊,東京城裏早就沒了農田,在這兒站著的除了讀書人,多半都是大大小小的商人,他們在奮力搶修河道的時候,你在幹什麼?欺壓百姓,耀武揚威嗎?”
“好,說得好,說得好!”
“好,娘子好樣的!”
圍觀的百姓們紛紛叫好,掌聲雷動,任提點惱羞成怒,張口便栽贓陷害道:
“來人啊,把這個臭婆娘給我拿下,前些日子汴河上鬧帽妖,走脫了一個女犯,我現在認出來了,就是你!”
“你血口噴人,她是半遮麵茶坊的掌櫃的趙娘子,才不是什麼帽妖呢!”
見任提點想要抓趙盼兒,池衙內忍不住出聲相助,趙盼兒救了他,他也不能裝孬種,看見自家衙內敢反抗任提點,何四和呂五等人也紛紛從地上站了起來,拿著鎬子等工具和任提點等人對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