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再次提示,此章為祝虞的故事,不喜慎入。
因為是宋彧的記憶,所以全部是祝虞視角,隻有她看到和記得的事,很多細節仍留疑,之後會解。
祝家是安元年間,遠近聞名的商賈。
祝虞是祝家的獨女,自小備受恩寵。
世人皆知,論文、論商,人族自是比不過弋靈一族。
祝家亦是純正的弋靈世家,全府上上下下,皆為弋靈。
這其中,祝虞是難得一見的紅鶴靈,有一雙無論在哪裏都引人駐足的,紅白相襯的翅膀。
碧玉年華,祝虞那小小年紀便上了戰場的竹馬之交,公良戌回來了。
聽聞此事,祝虞連簪花都來不及戴,便跑著去了茶樓。
“旻止……”
匆匆推開門之後,祝虞發現裏麵還有一人。
那人一身玄衣,卻是這城中各名流紈絝也難比的貴氣。
他看向祝虞,神色不明。
“虞兒,你來了。”
公良戌起身,將門關好,才沉聲介紹道。
“這位是太子殿下。”
祝虞一驚,連忙行禮。
“小女莽撞,擾殿下清淨,還望殿下恕罪。”
太子走來,扶起了祝虞。
“無妨。本宮也不過是在宮中待著煩悶,與旻止敘些閑話罷了。你既來了,便一起吧。”
那日,是祝虞與他的初見。
後來,每隔一段時日,太子便借機出宮,到茶樓去尋祝虞。實在沒有理由的時候,他還會讓公良戌作掩,偷偷溜出來。
“你為本宮取個名字吧。”
“名字?”
祝虞斟滿一杯茶,聞言,看向那人。
“叫著方便些。本就是溜出來見你,不好張揚。”
祝虞聽了,稍稍掩麵,臉色更粉嫩了些。
“小女怎敢為殿下取名。殿下說要叫什麼,小女叫什麼便是。”
太子爽朗笑開,隨即問道:“東、南、西、北,你最愛哪一麵?”
祝虞思考片刻,答:“北。都說北麵到冬日便會落下滿城的大雪,世間萬物盡妝皚皚,小女一直很想去看看。”
“那我便叫北風。終有一日,我會將你送去你想去的地方。”
北風連著幾日都沒有來見祝虞,祝虞坐在家中,望著屋外的雨,有些出神。
快近黃昏,公良戌來府上尋她。
“他想見你。”
祝虞聽了,便知何意,欣喜地戴上北風送與她的纏絲玉鐲,匆忙與家丁打了聲招呼,讓他告知父母不必等她用飯,便隨公良戌出了門。
煙雨江南,最是撓人心緒。
祝虞是第一次見北風如此壓抑的神色。
他善隱忍,極少外露悲喜,今日這番,怕是出了什麼事情。
祝虞忽感涼意,走上前去問道:“怎麼了?”
北風不語。良久,他看著窗外朦朧的雨色,伸手將祝虞拽來,抱在懷裏。
“父皇,怕是要廢了我這太子之位了。”
那便是北風第一次對祝虞袒露,他藏於人後的愁緒。
聽北風說,皇上已接連數月,令他的皇弟明麟掌管諸多城中大事。朝堂已議論紛紛,均在猜測這東宮恐是要換人了。
北風的母後已逝多年,皇上至今未再立後。但明麟的母妃,是如今最受盛寵的貴妃,皇上已有意扶其為後多年,隻因貴妃出身貧寒,一直不得前朝各官同意,才僵持不下。
明麟與北風年歲相仿,論能力,不比北風差上多少。且他為人正直,待人寬厚,幾次領命下訪民間處理事宜後,深得百姓民心。皇上在朝前朝後,都對明麟讚賞有加,直言他是皇室最有前途的子嗣。
而對北風,卻是十年如一日的苛刻,他如履薄冰,從不敢出一點錯,仍得不到皇上一個笑顏。
北風是天生的太子,活了十六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危機。
此後,每當北風被父皇訓斥,或明麟又被嘉賞,他便出宮來,與祝虞久坐。祝虞無需多言,她隻要為北風斟上一杯熱茶,然後靜靜地握住他的手,便能給予他片刻的心安。
北風說,他現在還不能接祝虞入東宮。
祝虞是靈,頗有些百姓和朝官甚是忌憚弋靈一族。若北風現在迎她入宮,非但給不了她正妃之位,還可能讓他本就岌岌可危的位子和名聲,更受人詬病。若因此惹怒龍顏,恐怕,就真的再無周旋的餘地了。
北風答應她,等有朝一日他真的坐穩了那大殿的龍椅,即刻便立她為後。
祝虞聽後,倚在北風懷中的身子未動,隻是淡淡道:“我不急。那榮華富貴,不及你我這粗茶半分。”
一年有餘,貴妃設宴,邀城中各名門女眷入宮參宴。
祝虞隨母入宮,第一次見到身著龍紋的北風。二人眼神交彙,卻隻是遠遠行禮,然後便錯向而行。
宴席過半,祝虞獨自走至花園散步。片刻,身後傳來腳步聲,踩在落葉上,沙沙地響。
“虞兒。”
是北風。
祝虞回身,莞爾一笑。為免他人起疑,兩人隻是保持著些距離,在池塘邊踱步,偶爾說上幾句話。
無論能不能與他相認,隻要見到,祝虞就已經滿足了。
不料,在花園的入口,兩人迎麵撞上了皇上。
祝虞惶恐,即刻跪下行禮。
“這是?”
皇上問著北風。
北風看了一眼垂著頭不敢與皇上對視的祝虞,斟酌片刻,似是下定了決心般道:“這是祝府獨女,今日入宮參宴,在這花園迷了路,被我碰上,遂將她帶出。聽聞她與公良戌是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便多聊了幾句。”
他還是沒能承認。
祝虞聽了,臉上並無他色。
“抬起頭來。”
這話是皇上對祝虞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