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記住這麼多細節,完全是因為說這些話的人特別。
“沒有超標。”易茗反駁道:“我第一次說的,是【謝謝你啊,大斐】。和後麵的那三次都不一樣。”
“……”
斐一班很希望自己可以反駁易茗的反駁。
奈何他確實也不記得,易茗當時有沒有加語氣詞。
隻能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加了【啊】的,才是真和你客氣。”易茗說:“後麵的都不是。”
“那是什麼?”
“感動吧。”易茗用最直接的口吻解釋:“每次說的時候,都想哭。”
“呃……”稍事猶豫,斐一班拉上了易茗的手,才敢繼續發問:“我如果說,我還挺喜歡看小易哭鼻子的樣子的,會不會情商低到有些欠揍?”
“不會啊,我一個打小就沒有淚腺的人,想看我哭可不容易。”
易茗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微微抬頭,強行壓下了自己眼中的淚意。
這是一個相當連貫而又自然的動作。
看在斐一班眼裏,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一個女孩子,在黑漆漆的夜裏,在幾乎沒有光源古樹的之下。
閉著眼睛,緊張地仰頭深呼吸,左手十指交叉地握在他的右手裏,就差直接踮起腳尖。
這難道不是偶像劇裏麵最標準的索吻姿勢嗎?
見到這樣的姿勢,要是還無動於衷,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當代大好青年?
說時遲那時快,斐一班想都沒想,直接就親了上去。
找個姐姐型的女朋友,竟然還有此等好處?——斐一班第二次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感歎。
姐姐熱情起來,進度條分分鍾直接拉滿。
為了不讓自己落後地太明顯,斐一班動作極為迅速。
以至於差點磕到微微張嘴吸氣的易茗的牙齒。
易茗整個人一僵,腦子也跟著一片空白。
始作俑者斐一班也好不到哪裏去。
十指緊扣的右手,力氣大到讓易茗的直接都有些發白,左手更是不知道要往哪裏放。
斐一班壓根就沒有想過,進度條會突然從綠皮火車提速到高鐵。
哪怕來個動車的速度緩衝一下,他也不至於慌亂成這樣。
當代大好青年,輸人不能輸陣,尤其是在初吻這件事上。
換了別人,他或許還可以通過後續的一次又一次努力,讓記憶保持在最新。
找了個擁有圖片式記憶的女朋友,這麼重要的小細節,一記可就是要被記一輩子。
不都說,接吻是人類的天性嗎?
不都說,這是每個人都能無師自通的嗎?
怎麼到了他這兒,不是直接碰到人家的牙齒,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牙齒要不要分開。
更過分的是,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燈光秀”遙控器,不知怎麼地就被按到,直接來了一個照明全開。
易家村之魂,用兩千六百年的樹生發誓——從來都沒有見過連人類的天性都不知道要怎麼釋放的兩個年輕人。
樹生這麼長,見證過的事情那麼多。
這種毛毛雨級別的事情,怎麼能讓兩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手忙腳亂?
哦,不。
這兩個人,連手忙腳亂都沒有。
手僵腳僵,整個兩棵站立的人形古樹。
也真的是活了久了見了!
也不看看你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和奶奶的奶奶的奶奶,是怎麼一代一代,讓你們在這廣袤的地球上,繁衍生息的。
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
人類的年輕人啊,你們不能這麼忘本。
挾泰山以超北海,此不能也,非不為也;為老人折枝,是不為也,非不能也。
為人類的傳承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此能,何不為?
……
斐一班花了五個小時的時間,才把那一堆魔術設備給隱藏在易家村之魂的各個角落。
如果不是他對睡眠的厭棄已經到了人類的極限,多半不能在天亮之前,完成這麼多的隱藏式安裝。
和安裝相比,把燈光和魔術葉子拿下來,就快了不是一星半點。
加上有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真理加持。
不到二十分鍾,斐一班和易茗,就把能讓易家村之魂顯靈的一切,都給收拾幹淨了。
兩個被易家村之魂嫌棄到骨子裏的年輕人,一路無話地走到了別墅前麵的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