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崇輕輕頷首:“是的,我們想用馬鈴薯換一些蘿卜。還有,我想問一下……”他指了指遠處的大高個,“那個人是一直住在這裏的嗎?”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雌蟲婦人想了想,說道:“你說司魁將軍啊,他算是一直住在這裏的吧,不過他總會莫名其妙消失一段時間,然後過不久又會回到這裏,總是神出鬼沒的。嗯……不是我故意嚼舌根呀,他精神好像有點問題……”

這段話透出的信息不少,晏崇思索著,望著將石頭搬來搬去的大高個,一臉嚴肅。

既然是將軍,怎會淪落到木辰星來,是犯了很嚴重的罪行嗎?

反倒是溫默爾心思簡單,直接問:“他是將軍?塊頭倒是大,之前我就覺得他腦子不大好,原來是精神出現了問題呀。會不會是以前受的傷?對了,他叫司魁……我從來沒聽到這個名字的將軍,是外星係的將軍嗎?”

溫默爾給人的感覺柔和很多,聽他說話,雌蟲婦人不由地浮現幾分微笑,慢慢解答他的疑問:“其實我們也不知道他來自哪個星係,將軍的說法也是從他身上遺留的一塊軍章得知的。不過……偷偷告訴你,其實大夥私底下,都叫他傻大個。”

溫默爾跟著挑眉眨眼的雌蟲婦人笑了笑。

雖然雌蟲婦人的語氣中有幾分調侃,但他看得出,這裏的人其實對大高個很好。大高個身上穿的衣裳比起溫默爾初見他那日,簡直天差地別,毫無破損不說,遠遠看去,也能看出熨帖幹淨。

從兩人的對話中,晏崇推測雌蟲婦人應該不知道大高個被那叫撿破爛的雄蟲驅使的原因,也就沒有繼續打聽。

這時,農莊主終於邁著顫顫巍巍的腳步來了,他一手杵著拐杖,另一隻手被身旁的女孩攙扶著,眼睛估計也不大好了,看不清路,走得很慢很慢。

雌蟲婦人見狀,眉宇間有一絲憂愁:“這是黎老爹,一直是他守護著農莊。要不是他多次和鷹眼周旋,我們早被鷹眼的人抓去幹苦力了。可是,他近來身體越來越不好,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唉……”

一聲長歎,歎出了多少不易和心酸。

黃沙仍在寬廣大地間漫舞,太陽啃噬著皮膚,晏崇聽著雌蟲婦人的歎息,遠望周圍,想象著這裏曾經灌滿綠意、牛羊成群的輝煌景象,不禁感到悲涼。

不僅要守護家園和土地,還要守護生活在這裏的二十幾口人,人多地少,真是難上加上。

相較起來,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又算什麼呢。

一種由衷的敬佩之情從心中升起,晏崇不忍老人家勞累,趕緊迎了上去。

“您好。”晏崇主動問好,“我拿了一些馬鈴薯來,想跟你們換一些蘿卜種子回去。”他起初打的就是帶種子回去的想法,就是不知道這位黎老爹會不會同意。

黎老爹的老花眼十分嚴重,耳朵也不好,對於晏崇的話毫無反應。

隻是一個勁瞅著晏崇,左看右看,搖頭晃腦。

他身後的好五六名雄蟲都不知道黎老爺為何如此,滿麵疑惑,不過有一點相同,那就是他們都用不怎麼友好的眼神看著晏崇,似乎把晏崇當成了潛在的競爭對手。

在蟲族之中,不管雌性雄性,他們的競爭意識一直很強,同時對於追求異性也很大膽。

幾人對於晏崇的各種審視告一段落後,其中的三名雄蟲終於發現溫默爾的存在。

那是一種與侵略性十足的雄蟲氣息截然不同的舒心感受,宛如大地複蘇之時的習習微風,裹挾著青草的鮮嫩氣味,讓人渾身放鬆起來,想要躺到花開爛漫的青草地上美美地睡上一覺。

三人直勾勾的目光太過直接,饒是晏崇這種粗神經的人也發現了不對,先是凝目給了三人一個警告的眼神,隨後將溫默爾拉到自己後方,用高大的身軀徹底將人擋了起來。

溫默爾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扒拉著晏崇的肩膀,露出一個小腦袋,眨著長長的睫毛:“崇哥,怎麼了?”

“閉嘴!”晏崇側耳,語氣不善。他不該對溫默爾發火,但就是心裏不痛快,還有點想揍人。

不知不覺間,氣氛有點劍拔弩張的調調。

這時老眼昏花的黎老爺終於有了動作,隻見他顫抖著舉起手,指向晏崇,蒼老的聲音猶帶幾分威嚴。

他說:“就他了,他做青紮下一屆的農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