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進宮，能帶的丫鬟不多，其餘的都被留在了皇宮外的甬道。
虞清絕帶著瑞雪邊走邊想這個六皇子是個什麼模樣。
如果能選，她自然是不想結婚，可是嫁進去之後查線索就方便了許多啊！她有些為難，如果自己可以選擇，她究竟要怎麼選。
其實嫁到六皇子府，沒有人會高興，包括自己和自己的兄長甚至六皇子都不一定樂意。兄長這人表麵上看不出來什麼，可虞清絕知道兵馬案是他的執念，沒有人會放任自己的家人無辜落得如此下場。
可是這案子太難查了，虞清絕幫不上忙，她停在原地動不了，現在被推著往前走的情形甚至是她樂意見到的。
她應該嫁，虞清絕想，哪怕兄長不樂意。她應該幫著兄長翻案再讓兄長明白自己能過的很好，抹去他心中的愧疚。
虞清絕對生活本就沒什麼向往，她簡單到根本不用照顧自己的情緒。
她心中從來沒有“我想做什麼”，隻有“我該做什麼”，她在情緒方麵不是一個很完整的人。虞清絕的重欲，更像是一種身體上的欲，是那種紙醉金迷的一時沉溺，是玩樂，而不是與情人永結同心的執手之念。
一路走來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虞清絕，大家都聽聞似乎六皇子要將這個罪臣之女抬進後院，想看看是什麼絕色才能讓六皇子不顧名聲求娶。
不過更多是厭惡和不屑。
也是，赤東經那一仗，元氣大傷，據說洛川江下遊入海的江水都被染成了紅的。
虞清絕隨著一個小內監的指引入座，宮宴還沒開始，四周婦人的討論和鄙夷她都聽到了。有點奇怪，怎麼變成六皇子求娶了？
虞寒夢也有自己的小圈子，討論完新裙子和胭脂水粉，她們也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虞清絕身上。八月還有暑氣未消，虞清絕包的像個粽子。
“這人就是個榆木腦袋，沒意思得很，隻知道笑。”虞寒夢同這些小姐妹說道。
宮宴是跪坐，虞清絕坐的腿不舒服，還有些熱，但她不能動，好多人盯著自己。
旁邊的小內監看出了她的不舒服，給她斟了一杯冰鎮的蜜漿。
虞清絕很讚賞地看了一眼這個內侍，宮裏果然沒有醜人，內監都生的唇紅齒白。她拿起酒杯一口悶下，又看了看其他的內監宮女。
嗯，還是自己身邊的最漂亮。
“你叫什麼？”虞清絕將手搭在杯口，止住了內侍繼續倒蜜漿的動作。
“奴才李長明，見過虞姑娘。”內侍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見禮。
“嗯。”虞清絕一時沒想到還問點什麼，就隻能嗯了一聲。之前都是別人搭訕她，可這裏尊卑有別。
她掃了一眼四周，還看到了帶著兒子的鎮北將軍夫人。這位夫人倒是與她的印象不同，她本以為會是個巾幗將軍，可這位夫人看上去有些柔弱。
柔弱嗎？虞清絕探究一般地看向將軍夫人的眼睛，眸中有一股狠勁，但是並不會被輕易察覺到。這就是柔中帶剛吧，虞清絕心想。
與此同時，諸位皇子公主也入座。虞清絕沒看自己傳聞中的未婚夫，她看向端王。
端王生的高大，倒也算眉清目秀，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繞在他身上，看起來有點凶。
煞神啊，沒一個善茬，虞清絕心想，幸虧永定侯沒來，別說永定侯了，哪怕赤東隨便來一個，自己都不會好過。
虞清絕低著頭很天真地想能不能一刀結果了端王，沒注意到上位席上有一束目光打了過來。
六皇子林晟朝自己“求娶”的姑娘看過去，美是美的，甚至說是驚心動魄都不過分，可林晟覺得看不透這個姑娘，不經意間皺起了眉。
他自詡聰慧，他知道所有人都有想求的，自己也一樣。有欲望就會有弱點，他總是能抓住旁人的弱點。然而沒有交鋒，林晟也看得出來，自己這位未婚妻，似乎無所求。
這人幹淨的像一張白紙，像西洋的玻璃，像會動的木偶。
無欲則剛。
當真如此嗎？
眾人的目光從皇子們到場時就黏在了六皇子身上，現在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虞清絕。
虞清絕又不傻，她當然知道人們在想什麼。她乖巧的低頭看著自己的盤子，實際上心裏隻剩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