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
她剛才就打量端王了,沒顧上看六皇子,但現在這樣她也看不了啊!
“皇上駕到,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駕到。”內侍的聲音將虞清絕從尷尬中解救了出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
沒看到樊霜,虞清絕隨著眾人叩首行禮,又聽皇帝念了不少開場白,才開始上菜。
她很有自知之明,專心吃菜,自始至終沒抬起眼睛,一點都不張揚,除了那身不太符合季節的衣裳。
吃著吃著就聽到皇帝翁翁嗓音:“老六年紀也不小了吧,確實該娶親了。”
虞清絕夾了一塊辣椒。
“父皇說的是,兒臣如今”林晟起身回話。
太後輕聲打斷六皇子:“晟兒也是嫡子,這親事可以慢慢挑,不著急。”
虞清絕喝了口蜜漿。
其實她聽不真切,離得不近,而且宴上的臣子臣婦都很有眼力見的幫皇家打掩護。似乎大家都明白皇家家事,自己做臣子的還是假裝聽不到最好。
沒事,虞清絕心想,反正自己是被安排的那一個。她放下酒杯,不小心抬頭發現斜對麵的鎮北將軍夫人正在看自己。她朝夫人虛虛行禮,換上了一個恭敬又靦腆的麵具,低頭接著吃菜。
蕭夫人收回視線,她與六皇子的評價一樣。
太空白了。
虞清絕眼中什麼都沒有,不止眼中,心中也沒有。
蕭夫人對虞清絕是有印象的,但僅限於數年前,如今再見,倒像換了個人。
她回想到前兩日皇上召見時,想要給蕭燎和虞清絕賜婚,被她擋回去了。
這六皇子顯然是求娶虞姑娘,皇上不願意,大可回絕,扔給鎮北做什麼?
虞清絕的母親與擎南將軍夫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現在又將虞清絕許給鎮北。孟妍知道皇帝心中有打算,以姻緣之事離間各軍將領,四兩撥千斤。
赤東如今還在為了皇帝打仗,現在卻要眼睜睜看著罪臣步步高升,確實令人膽寒心寒。
那老永安侯
不論怎麼說,鎮北軍是不能卷進來的,這次皇帝下旨令蕭珩進京也表明他們已經夠讓皇帝忌憚了。這戰不打,就是不忠不義;可是再打下去,鎮北不是亂臣賊子就是家破人亡。
蕭夫人不甚明顯地歎了口氣。
世上少有簡單事,世人也在苦海中掙紮。
除了虞清絕。
虞清絕喝完最後一杯蜜漿,跪坐在墊子上看著剩菜發呆。
直到皇上已經走了,宴會上的人也開始散了她才被瑞雪提醒。
“姑娘,離回府的時間還早,宮中有花燈,出去看看嗎?”
虞清絕想瑞雪興許是想去放花燈,便同意了。其實她搞不懂花燈有什麼好看的,上輩子她的同學叫她一起放孔明燈她都沒去。
許願這種事真能成的話大家就可以不工作了。
瑞雪扶她站起來,興致勃勃地帶著虞清絕向蓮花池走去,說是蓮花池,虞清絕看著更像一條人造河。
哪有池子這麼大的,果然還是自己沒見識。
池邊已有不少人開始放花燈了。
虞清絕四周掃了一眼,伸手指著有些遠的假山對瑞雪說:“我在那邊等你。”
說罷,也沒管瑞雪的阻攔,徑直走過去了。
她想找塊石頭歇歇,坐了那麼長時間,腿還是麻的。
她一路走過去,對這滿池的花燈沒任何留戀。在路上還不小心聽到了許多個願望,倒真像個菩薩,隻不過菩薩心中全是悲憫,虞清絕心裏隻有一塊歇腳的石頭。
“上天保佑,願我一生榮華加身,擺脫這的運數,自己掙個”
我命由我不由天,虞清絕在心裏譏笑,她一直不相信這種話。
後起之秀大多是厚積薄發,這是努力;至於運數,天道輪回,有因有果,該來的一個都不會少。做任何事都有果,條條後果撞在一起就是你的命。
她瞥了一眼這個放花燈的內侍,心想求財應該拜關二爺,升官嘛可以求求樊霜。如此貪心,小心求來一副棺材。
虞清絕坐在離蓮花池有些距離的假山後,遠離喧囂,在一片朦朧中靜靜地望著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