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應該是賞月的,應該是團圓的。可她沒見到兄長,今晚得補上,她想。
清風拂過,打的樹葉嘩嘩作響,遠處的人聲更加聽不真切。
虞清絕百無聊賴,想起之前看過的舞台劇,輕聲哼起來。
“雖如芒在背呀,真是受寵若驚
可山高水遠啊,這才疲於奔命
快灰飛煙滅呀,反正無足重輕
就付諸東流吧,具是柳暗花明”
熱鬧並不是屬於她的,幸好她喜歡安靜。
她看得出神,沒注意身後站了人。
那人走近了些,又怕驚擾她。
“瑞雪?”虞清絕向後看去。
她隨即站起身來行禮,“六皇子殿下。”
林晟也還了一禮,“虞姑娘。”
虞清絕這才有機會細細打量這個未婚夫。
林晟生的和皇後極像,是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與人對視時眼中的專注讓人臉紅。當然虞清絕不會臉紅,她心裏的算盤打的響亮,琢磨著嫁給對方以後怎麼才能不被對方太過提防。
二人對視良久,最後竟是林晟敗下陣來,“虞姑娘怎麼沒去放花燈?”
“我不喜熱鬧,小丫鬟替我放了。”虞清絕眸中帶笑。
“不喜熱鬧就自己跑到這兒來賞月?”林晟走近她,很親昵的摘下落在她發冠上的竹葉。
林晟身上有種竹子一般的清氣,就像他這個人,君子一般,是姑娘們最喜愛的。不過可惜虞清絕不吃這套,君子給不了她需要的那種濃烈的情感和能刺激她神經的新鮮。
但她還得演下去。
“中秋本就是該賞月的,人不能隻看水中的花燈,得多往天上看。”虞清絕看向林晟那隻把玩著竹葉的手。手指修長白皙,骨骼分明,她的思緒飄遠了,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頭。
“水中也有月亮。”林晟以為她是害羞,也笑得溫柔。
“可隻有我看真月亮,這月亮就是我的了。”虞清絕看向林晟,似乎是在認真解釋,可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總能讓人多想。
林晟有點驚訝,他本以為虞清絕是個非常冷清的人。
“那如果月亮並不願意屬於你呢?”
“我可以屬於月亮。”
月光照到的人,加她一個不算多,沒她一個也不算少。
她不討厭月亮,相比之下她更不喜歡太陽。
正是因為太陽給人溫暖,才把她的缺點暴露的一點不剩。
她與林晟如同舊友,心照不宣地聊著,絲毫沒有初次見麵的緊張和緋聞帶來的尷尬。
直至瑞雪過來尋她。
瑞雪看到自家姑娘和六皇子站在一起,不禁想到了那些傳言。可是自家姑娘和六皇子可沒見過麵啊!這倆人怎麼今天就聊上了呢!讓別人看見了可如何是好!不過二人般配至極,瑞雪從沒見過虞清絕這麼溫柔的說話。
虞清絕看到瑞雪,打算離開,便向六皇子行禮:“時候不早,不便叨擾殿下,阿嬋先告退了。”
林晟沒說什麼,隻是又在假山從中把玩了許久那片竹葉。月光映得他更加柔和,林晟嘴角掛笑,專注於那片竹葉,仿佛這才是對他最重要的事。
這位虞美人想重查舊案嗎?林晟有點糾結,虞清絕完全不似對那樁舊案念念不忘的人。可若真是如此,那這個小丫頭可就太能藏了。
他查不到自己與虞清絕的傳言是從哪傳出來的,母後告訴他,父皇並沒有這個心思,也是聽了傳言才打算給自己選妃。
然而他也知道這消息最初就是父皇有意給他指婚。
他了解這個父皇,父皇從不做無用之事,給他指婚自是有意扶持他。端王大勢,太子病重,父皇需要他來維持朝中的平衡。
可為什麼是虞清絕呢?
林晟的眉頭皺了起來,又很快舒展。
父皇的意思很明顯,並沒有將虞正堂之事遷怒於其兒女,隻是赤東那邊麵子上不好看。林晟想,側妃而已,有一個也沒什麼,他也愛有趣的美人,更何況是有用的美人。
“阿嬋。”
他輕輕喚著,如同呼喚一隻迷途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