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展翅的蝴蝶】(2 / 2)

白棟眼睛酸酸的,很想哭。楚侗其實根本不會去報官,不過鄉親們冒著被官府追究的危險為自己一力承擔,這份情意卻是後世萬難尋找的,想起那個扶起老奶奶過馬路都有‘危險’的時代,他感覺自己來對了。

是該離開了,不是因為楚侗,而是為了娘親、草兒和這些可親可敬的族人,為了草兒殷殷期盼的那盞神燈。

跪在父老鄉親麵前,白棟深深叩首。別了,娘親、草兒、我的父老鄉親,一定要等我回來......

小女孩其實並不好哄,見到哥哥真的要離開了,再好聽的故事也無法抹去草兒內心的傷痕。看到鄉親們湊集的幹麵餅、老陳酒和珍貴無比的鹽巴,草兒就哭得更凶了,這類東西越多,就說明哥哥將會走得越遠,回來的越晚。直到消耗了最後一絲氣力,才趴在白棟懷中睡著,夢中還緊緊抓住哥哥的衣襟,時不時叫一聲:“哥,草兒不許你走,草兒要聽你說故事呢。”

白棟離開的時候,能夠看到很亮很亮的北極星。白天走不得,草兒會發瘋的,隻能夜間起程,沒有地圖和導航儀,隻有老族長的回憶,沿著秘密小路走出村子,要向北翻越十幾道山嶺才能到達一個叫藍田的地方,然後從藍田繼續向北,才能到達秦國最繁華的櫟陽城。

對白棟來說,櫟陽才有大把的機會,就好像後世的燕京和海城。老白龍也沒感到奇怪,戰國初期人未必有野獸多,就算要出外避禍,也必須要去人煙綢密的所在,既安全,也利於隱藏,櫟陽是最好的選擇。

腳下是最後一道山嶺了,蓬頭垢麵猶如乞丐的白棟站在嶺上向北望去,眼前是一片綿延千裏的廣袤平原。這個時代的關中平原很美,大量不曾開發的土地上遍生著各種各樣的植物,甚至能看到狼群在樹林中穿行,握了握腰間的佩劍,白棟才找到一些安全感。

這把古樸無華的青銅劍是楚侗那貨留下的,留下的不隻是劍,還有半囊簡書;一路上每逢休息時,白棟都會試著閱讀這些書籍,目的不是要記憶背誦,而是找到這個時代文字和後世簡體字之間的變化規律。

還好這些簡書用的是大篆,靠著前世的一些積累和連蒙帶猜,白棟逐漸過了識字關,書寫雖然不夠工整,恍然也是個提筆能言的文人了。囊中還有族長老白龍的一封信,是給藍田故人的,白棟卻不準備動用,既然走出了村子,就必須成長為可以翼護娘親妹妹以及族人的強者,把自己裝扮成一名能文的士子要強過白龍爺爺的安排。

就著溪水洗了臉,打散頭上那對總角,挽成發髻用樹枝削成的木簪子穿過,算是自己給自己行了冠禮。這個時代的男子十九而冠,白棟還差了一歲,不過外出闖蕩包裝一下是必須的,誰見過還在總角之期的士子?可惜沒有冠,隻能臨時弄塊麻布巾包上,好在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雖然多半是貴族,也偶爾有平民入學,孔聖人不是說了麽,有教無類,自然包括平民野人。

“嗯,佩劍囊書,滿臉胡子,沒人能看出哥的實際年齡。該找個什麼樣的師門呢?儒家、法家、墨家?難,都有傳承所出,甚至還有搞恐怖活動的,不能亂認,不然麻煩的很......”

夕陽快落山了,就著溪水吃了半塊麥餅,琢磨著要為自己尋找一個出身;就要出山了,這些準備工作可馬虎不得。

法家最方便,自己上世就是搞法律工作的,了解最多,可惜作為諸子百家最後一個出現的學派,法家目前還在發展階段,而且傳承有序,在百家中是最清楚明白不過的,很容易被人揭穿。

白棟有些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