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覆水難收】(1 / 2)

光著屁股暴露在陽光下的感覺很不好,衛鞅現在就是如此。

這兩年他一直很鬱悶。在他人眼中,老秦左庶長的經曆當真算是一帆風順,有權傾老秦的白子推薦、有君上信任,平步青雲做了老秦的左庶章,還有景監這種君前近臣為其臂助,一朝推行變法,老秦風雷湧動,這還不夠讓人羨慕麽?

可衛鞅卻是有苦難言,誌存高遠的他永遠都是盯著比自己更強的人比較,比起那個創立新文字新詩體、以一己之力開創鳳鳴書院、而後又經略西域引人側麵的白子來,他這點成績算個屁!就連一次變法時平滅孟西白三家之禍,也是多半靠了這位白子的力量,現在櫟陽人都在暗中說他衛鞅是靠了白子一力支持,新法才能得以順利推行的。

以衛鞅的性格而言,這不能忍啊?可是又不得不忍;每日兢兢業業為君主謀、為老秦謀,可他所做的一切卻都要掩蓋在白棟的光芒下,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衛鞅之名何時才能轟動天下?讓天下諸侯列強提到秦國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白子,而是他左庶長、衛子?衛鞅知道自己需要一個機會。

白棟現在瘋了,老秦國力未強、河西未收,他卻跑去越國建什麼海船,要搞什麼航海?不過這個長期壓在他頭上的強大人物終於暫時離開了老秦,衛鞅感覺機會終於來了,二次變法一定要在白子歸來前順利推行,讓老秦人也看一看,我衛鞅就算沒有白子的幫助,也一樣能夠做成此項大事!

大公子贏駟的封地老族鬧起事來,還牽動了一些落戶老秦的戎人,這真是再好也不過了,老族和戎人被抓起來足足有幾百人,衛鞅還不肯罷休,終於橫下一條心、壯起膽子望向了公子虔!他可不認為嬴渠梁有多麼信任這位大哥,否則又怎會逐漸剝奪贏虔的兵權?又怎會讓贏虔從兼職的大司寇漸漸成為司情捕盜的真正首腦?天下為君者就沒什麼親情可言,動卜戎異或許會有危險,動一動這位前朝大公子隻怕還是一場功勞呢。

雖然贏駟還小、贏虔這個啟蒙之師實在有些冤枉,不過學生犯錯老師受罰也是合乎律法的,而且贏虔的地位特殊,割掉他的鼻子最好,到時滿朝臣子都會噤若寒蟬、老秦國民都會誇獎左庶長有擔當有氣魄,是一位變法強人!衛鞅之威,當立於贏虔也,就算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白子,怕是也做不成如此大事罷?

正如白棟說得那樣,衛鞅很聰明,可惜心卻歪了;一代變法大臣也學會了‘吃柿子揀軟的捏’,這就是一個悲劇!

這樣的心思就連嬴渠梁也不曾看穿,隻以為衛鞅心性孤直,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法派,這次要對大哥施以劓刑,也是為了豎立新法威嚴;所以嬴渠梁雖然不忍治罪贏虔,卻也沒有明確反對衛鞅,就是怕冷了他一片火熱為國之心。

衛鞅卻萬萬沒有想到,白棟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想起這位白子在秦國的聲望權勢,不由心中一顫,冷汗頓時浸濕了後背。他在白棟離開秦國的這段時間內仗著嬴渠梁的寵信推行二次變法,恍然已成了國君之下第一人,險些就忘記了秦國還有一位白左更,甚至以為白棟也不過如此,自己若得機會施展,要超越這位白子也不是什麼難事,如今卻是見識到了白棟的厲害。

“白子,我......”

朝堂上要稱白左更,衛鞅一口一個白子,那是把自己放在了書院列師的位置上。

“相信我,我是在幫你。公子虔不是可口的軟柿子,相反卻是一位人傑!君上對這位大哥或許曾有忌憚,可是自從讓贏駟拜他為啟蒙親師之時,這種忌憚也就如煙雲飄散。公子虔外粗內細,卻偏偏心性豁達,這樣的人也是好招惹的麽?如今他就是大公子啟蒙之師,大公子日後長成,無論成就多大,都要親近厚待於他,你說公子虔日後的權勢如何?”

白棟微微一笑:“好教你知道,國夫人與我的夫人交厚,已經幾次托苦酒帶話給我,說是待贏駟滿了六歲,就要我做他的老師......我可是已經答應了......你說贏駟日後又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