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要做大公子的老師......”
衛鞅這次是真的怕了,明明是三伏大熱天,王公侯子把扇搖的天氣,居然感覺到一股涼意透骨而出!想差了,這次當真是想差了!本以為君上正當青壯,太夫人又不喜本是義渠王女的卜戎異,而且贏駟降生之日險些害死了母親,並非國之祥兆,所以他是不太看好贏駟會成為世子的,這才敢借贏駟之‘罪’懲罰公子虔,要做天下第一個對君家公子動刀的名臣!
可白棟居然要收贏駟為學生?這還了得!白子在秦國是什麼地位?那是與君上在私下裏都要稱兄道弟的人物,若是在過得一二十年,在秦國的威望更是無人能及,若他收了贏駟為弟子,日後贏駟隻要不造反,這個世子的位置就算是定了,日後就是秦國新君!到了那個時候,贏駟會放過他衛鞅才怪!
“還知道害怕就好,執法者當有無畏之心,可若是自高自大,以為天下人皆在你的囊中,隻怕早晚有一日會作法自斃!公子虔你惹不起、也不該惹,用劓刑這種刑罰來懲罰他,更是其心當誅!不過君上現在還不明你的心思,你又是我向老秦推薦的人,我自然要給你機會......這件事就此算了,立即釋放公子虔和那些落籍老秦的戎人。那些西域戎人不過是看不慣你改風易俗的新法,他們畢竟剛剛來到老秦,還想著日後接來家人一同在老秦生活呢,你卻要將他們與父母兄弟分開、讓他們做兄弟的不能同睡一個妻子,這怎麼能行?西人東漸、壯我國力,這是君上與我定下的大計國策,誰敢破壞,就是我的敵人!”
“白子,新法要移風易俗,不隻是老秦的陋習當改,也是一種為老秦增加賦稅的手段,難道那些戎人就有特權?這樣老秦人會不服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西域戎人遠來是客,既非華夏族群,當然也要另立新法。咱們華夏人又什麼時候與客人計較過?你隻要在新法中加入一條,凡新入老秦的西域人,皆有兩年時間適應新法,不需分家別業,咱們老秦是華夏大族,自不可與少數民族兄弟比較公平......”
白棟笑道:“除此之外,還要告之老秦國民,今日新法破除陋俗,正如當日老秦牧民西陲、而後定國為周民矣......但凡曆史之進步,必有所棄、方有所強、乃有所得。其得者,秦之強、民之富、天下之驚矣......糾糾老秦尚可共赴國難,何論分家別業?新法推行初期,凡響應者,國府當獎勵錢糧,若有分家後沒有房屋居住、田地不足者,國府還將為其解決住房、分配土地......”
莫說是先秦時代的華夏人,就是後世的漢人、現代人,畢生所求的也不過是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而已。現在老秦可不缺土地,白棟就有自家開設的石灰場,名為石灰,加入粘土回燒後其實就是水泥,造房子還算是問題麽?這種事花不了幾個錢,嬴渠梁心中自然有數,不會讓白家白白付出的。
“還是白子有辦法......”
衛鞅現在是越想越後怕,哪裏還有先前的冷靜模樣?望了望白棟,有些艱難地道:“可是......可是我已經宣告國民,要對公子虔施以劓刑,君上也隻是將行刑日期改成了本月初十,如今隻有三天了,這發出的命令,可讓我怎麼收回呢?”
“你現在也知道後怕、也知道覆水難收的道理了?”
白棟看了他一眼,歎息道:“覆水難收也得收,說不得我就麻煩一些、君上和老秦眾臣也費些心思,想想該怎麼幫你收回這盆覆水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