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素荷握住藤蔓的瞬間,蒙箏也重新摁開了電子表上的小燈。依憑這點微弱的亮光,白素荷順著藤蔓直滑而下,在臨近下一層圓柱體的時候,伸腿一蹬邊緣,藤蔓擺蕩,繼續順著圓柱體間狹小的縫隙滑落。

追擊兩人的藤蔓這次像是鐵了心一樣對兩人窮追不舍,帶著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白素荷連躍三層依舊沒能擺脫那團光影。以這根須追擊的速度,如果選擇帶著蒙箏在不算平坦的半弧形麵上跑,無異於自尋死路。白素荷被迫隻得無視已經火辣灼痛的掌心,再次順著藤蔓下行。

滑至半路,白素荷故技重施,一腳踹在實地邊緣,剛將身體騰空,手裏竟陡然空了,卻是那根藤蔓不夠長,已經到了末梢。

身體下墜是有慣性的,不可能說停就停。白素荷和蒙箏本以為這次再無幸免,正心涼時,底卻遠比她們想象的來得淺,後背重重磕在地上。

她們這次像是真正落到了底部,迎接她們的不是那種又冷又硬的半玉石,而是帶著腐臭腥味的泥地。這些泥地以前似乎生長得有很茂密的植被,如今雖然枯了,卻在這陰冷不見天日的地方漚成了腐泥,變得又爛又軟。也因為這樣,兩人即便摔得背心劇痛,五髒六腑似乎都移了位,好歹沒撞暈過去。蒙箏晃了晃嗡嗡作響的腦袋勉強睜眼,就見頭頂上追擊她們的熒光在半空中頓住了,沒繼續追下來。

蒙箏是不明白為什麼它緊追一路,到了這裏眼看著食物到手卻止步不前,不過能有一個喘息的機會,她還是挺慶幸的。咽下喉嚨裏的血沫子大喘了幾口氣,蒙箏說不出話,隻能伸手去推旁邊的白素荷。白素荷摔得貌似更厲害些,模模糊糊的“嗯”了聲,卻沒動作。

那團光暈還是懸在正上方,看運動的軌跡忽伸忽縮,沒有下來卻也沒離開的意思。這如刀懸頂的環境讓蒙箏無心多歇,掙紮著從腐泥裏坐起來,彎腰想拖著白素荷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即便找不到,能多離頭頂的根須一米遠也是好的。

腐泥下的地麵出人意料的平坦,沒有任何天然土洞裏的土包土坑,仿佛經由人工整壓過一般。也虧得是這樣,蒙箏一瘸一拐居然拖著白素荷走出一小段路。不過這平坦既沒持續太遠,蒙箏的體力也沒她想象的那麼好,當她走到一個略顯下斜的坡道時,腳步虛軟,自己絆了一跤,連帶著白素荷一起滾了下去。

這坡道初時平緩,往下滾了兩轉後傾斜的角度陡然增加,形成個漏鬥狀的凹坑。蒙箏傷得其實不輕,這會的神智已經不清楚了,恍惚間覺得身體在往下掉也無力去抓任何東西,隻能下意識的護著白素荷,聽天由命地繼續滾到底。

話說兩頭,藍醉用抓鉤掛在窗台時,生怕抓鉤鬆脫,眼睛是一直盯著抓鉤看的。直到蒙箏被纏住,下方傳來驚呼,藍醉隻來得及往下瞄了一眼。她的角度是在翻板之上,可視範圍有限,隻來得及見到海藍色的一串殘影,緊接著手上拉著的重量就輕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