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鈺……”
“阿鈺!”
“阿鈺,你終於醒了?”
稀碎的隻言片語傳入耳畔,躺在玉塌上的女子緩緩睜開雙眼,隻覺頭昏沉難忍,心髒也空落落,她半闔著眼眸撐手起身,可還未來得及看清身邊喊她那人的容貌,就被他拉入了懷中。
環抱著她的那個人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裏,溫熱的掌心貼在她的後背上,傳來微微的顫栗。
耳邊是他因激動而失了端正的話音:“阿鈺,三百年了,你終於肯醒過來了。”
已經三百年了嗎?
她已經逃避了三百年了嗎?
這個熟悉的聲音帶她穿越回了漫長的時光,原來,瓊山派掌門之女祈鈺隻是她下凡塵曆劫一世的身份罷了,而她乃是九重天之上的上神離鈺。
當年,她因拒了與天族大殿下的那樁婚事,被帝君斥下凡去曆了情劫,才有了三百年前的種種。
才有了那場她不願再回憶起的愛恨嗔癡。
因此,渡劫歸來,她將自己陷入混沌,無法與自己和解。
良久之後,那名男子將她緩緩鬆開,對視凝望之下,看見眼前人的容貌,離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可她很快又將眼底的情緒收了起來。
他是她在凡塵的大師兄褚慕,也是被她拒婚的那位霽淮殿下。
細細躊躇下,離鈺還是問了那個她本不該再提起的問題:“下界……怎樣了?”
“魔族蕩平了修仙界,現如今與上天界分庭抗禮,郗容殺兄弑父,成為了新任魔尊。”霽淮落在“郗容”二字上的字音尤為沉重不悅。
離鈺再裝作毫不在意,可聽到那個名字心頭還是顫了一顫。
殺兄弑父,倒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離鈺苦笑了一下,這與她又有何幹呢?
她對郗容已恨入骨髓,神生漫長,隻願永不再相見。
霽淮瞧見她這般模樣,擔憂地朝她湊近了幾分,道:“阿鈺,你……”
離鈺用手輕輕抵住了他的胸膛,道:“我沒事,隻是以後我們都不要再提起曆劫時候的事了。”
“好,我不會再提。”說完,霽淮又自言自語道,“阿鈺,你知道嗎?這三百年來,我一直都很想你,也一直都很擔心你,怕你不肯回來了。”
“怎麼會,我怎麼會為那個人……”離鈺口中的話戛然而止,可笑的一字一句再也無法說出來。
說什麼呢?
為那個人死嗎?
她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不說了,我想一個人待會。”
“好。”
霽淮沒有多說些什麼,也怕她看見自己會想起三百年前的往事,便起身離開了。
望著霽淮離去的背影,離鈺匆快地抹掉了簌簌而落的兩行淚珠。
回到上天庭的日子枯燥無趣,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風平浪靜,之前所經曆的隻是她的南柯一夢。離鈺坐在院內的秋千上,數著從樹上飄落的花瓣。離開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就這三百年讓她忘記了以前在上天庭的日子是怎麼度過的。
“阿鈺,你還知道要回來?”
爽朗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未見其人到先見其聲,這倒也是鳳筠的風格。
她嬌俏神氣的樣子真是一點兒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