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結局(四)(1 / 3)

啟雲國皇宮,三座高台之上的軒轅正殿,巍然壯觀,氣勢宏偉。殿前,高台之上,儀仗華麗鋪開。

一架四麵垂懸著金黃色紗質帷幕的鳳輦,啟雲太後端坐其中,一副端莊嫻雅的姿態,時不時望一眼身旁靠躺在椅背上的男人。那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極瘦,隻剩皮包骨,原本英俊的五官輪廓現在看起來有些猙獰恐怖。他瞪著眼睛,眼中挾帶著深深的恨意,還有濃濃的擔憂。鳳輦旁邊,站著慈悉宮太監總管。

在他們前麵,明黃色華蓋之下,啟雲帝身著龍袍,頭戴帝王發冠,冠前異於平常的十二道冕旒密且長,遮住了他整張麵容。他坐在以純金打造的龍椅之上,雙手放置於兩側雕有龍頭的扶手,一動不動。身邊站著他的貼身太監小旬子。

周圍沒有文武大臣,亦無保家衛國的百十萬大軍,隻有寥寥數十名宮女太監,以及黑衣侍衛三千人,分立兩側。

十一月的天空雲深霧重,寒流直竄向人們的頸脖,但他們都不覺得冷,因為高台之下,有一個奇大無比的火盆,兩丈見方,高約二尺。盆中火紅的木炭烈烈燃燒,在風中不斷躥升的紅色火苗之中,一尺高的鐵釘子共九百九十顆,被燒得通紅。

站在高台上的宮女、太監們,總有意無意的往後退,心道:誰若是不小心跌進了那個火盆,不被火燒死也會被鐵釘子釘死,怕是連個屍體都撈不著。

高台下寬闊的廣場分二層,稍高一層的階梯邊緣,騎在駿馬之上的兩名男子,他們分別著了玄色披風和深青色披風,在呼嘯而來的寒風中獵獵飛舞,裏麵皆是專屬於帝王的金色鎧甲,隨風拍打著,錚嚀作響。此二人便是率領大軍攻入皇城的南帝宗政無憂與北皇宗政無籌。昔日仇深似海的二人,此刻並肩騎在馬上,雖然中間有距離,但看上去竟奇異的和諧。

他們二人掃一眼周圍,沒有輕舉妄動。按說這啟雲國至少也應該還有十幾萬兵馬,可為何,他們都打進皇宮裏來了,這裏卻隻有區區三千守衛?

啟雲太後看著宗政無憂他們身後,近五十萬人的軍隊,綿延數裏,望不見盡頭。

那些將士們隨帝王破關斬將,浴血而來。五十萬人煞氣衝天,籠天蓋地,似要將這整座皇宮淹沒。

九皇子一身銀色盔甲騎在馬上,身後兩萬弓箭手,已做好準備,張弓拉弦,對準高台上的人,隻等一聲令下,便欲將啟雲太後與啟雲帝等人萬箭穿心。而這廣場之中,南、北朝的將士皆到齊。

啟雲太後麵對如此陣勢,麵色十分鎮靜,端莊笑道:“難得南帝、北皇一同光臨我朝,哀家與皇上在此已恭候多時。不知這一路上,我們啟雲國的風光是否讓二位滿意?”

宗政無憂抬手,鳳眸邪肆而冰冷,他微眯著雙眼,懶得與他們客套,隻冷冷道:“朕隻對你們的人頭有興趣。朕數三下,再不交出朕的妻子,朕立刻下令放箭!一、二……”

啟雲太後麵色不改,嘴角微微勾著,斜眸望向一側屋簷。宗政無憂剛數到二,那軒轅殿卷翹的屋簷處忽然掉下兩個人來。那兩人嘴裏塞著布條,雙手雙腳都被綁住,倒掛在屋簷下。其中一人身著彩鳳華服,微微有些發舊,頭發散亂,半邊臉上有燒傷的疤痕。而另一名女子身穿白衣,發絲如雪,麵容清麗絕美。而她們的下方,正是那巨大的火盆,盆中火舌狂竄,似是要吞噬一切般的猛烈決然。

一名黑衣人立在屋脊上,手中抓著吊著女子的兩根繩子。

宗政無憂與宗政無籌目光皆是一變,眉頭動了動,不自覺互望一眼。

啟雲太後優雅笑道:“隻要南帝你舍得讓她死,就盡管放箭。”

宗政無憂望著那倒掛著的白發女子,心中一顫,幾乎直覺的想掠過去將她救下來。克製住慌亂與衝動,麵上看似平靜冷漠,可那抓緊韁繩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他此刻心中的恐慌。他看了眼那金色的簾幕,隱隱感覺到那簾幕背後的犀利眼光,再看向啟雲帝,沉聲道:“你就這樣對待自己的妹妹?”

高台之上,被指責的啟雲帝沒有反應,依舊坐得端正,沒開口,連手指也不曾動過。

啟雲太後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掃一眼身前的龍椅,瞧見啟雲帝側麵臉色灰白,雙眼睜著,不眨一下。她又透過簾幕,笑看宗政無憂眼底一閃而逝的心痛和慌亂。她不禁暗歎:這個女子,果然是一步絕妙的好棋,以一人控製三人,可謂是百用百靈。她再看向宗政無籌,竟看不出宗政無籌的表情,隻見他麵色淡漠,眼光深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宗政無籌神色異常鎮定,看了眼宗政無憂死拽住韁繩的手,刻意忽視他自己心中的緊張,聲音聽起來似是很淡定:“雖是白發,也不代表一定就是她,你用不著這麼緊張?”

宗政無憂冷冷瞥他一眼,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情奚落他!宗政無憂薄唇抿了一下,冷哼道:“朕緊張自己的妻子,與你何幹?管好你自己吧。”他自然知道那不一定是她,但哪怕有一點點可能,他也不能忍受。因為他賭不起!

宗政無籌眉心一皺,宗政無憂的弦外之音他當然明白,可若是能管得住自己的心,他現在就不在這裏了!

數月前,就在宗政無憂退兵的當晚,北朝太上皇和皇太後離奇失蹤,下落不明。直到一月前,同樣失蹤的南朝皇妃有了消息之後,立刻便傳出北朝太上皇和皇太後二人也在啟雲帝的手上,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明擺著是引他們過來,至於有什麼陰謀,現在宗政無籌不敢確定。但若不是為她,他又何必做這等沒有把握的事?反正宗政無憂必定會打過來,他隻需做那漁翁豈不更好?

可他終究是不舍得她,想為她想盡一份力,盡管她也許並不需要。轉過頭,對屋脊上的黑衣人問道:“常堅,你可想好了怎麼死?”

那黑衣蒙麵人正是他以前的貼身侍衛,也曾跟隨他出生入死,他曾十分信任的人,隻是沒想到,這樣的人,竟也會背叛他。

常堅目光一閃,不敢直視宗政無籌的眼睛,垂目道:“屬下背叛陛下,自知罪該萬死。今日過後,倘若屬下還活著,任憑陛下處置便是。”

宗政無籌沉聲道:“枉朕從前對你信任有加,你卻背叛朕,你確實罪該萬死!”

常堅垂下頭,手中繩子抓的死緊。宗政無籌又道:“但念在你曾與朕出生入死的份上,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朕,朕的母後與容樂現在何處?隻要你肯說實話,朕不但既往不咎,而且還會如從前那般視你為心腹,封你做禁衛軍統領。”

常堅抬頭,眼光微微一動,眉頭緊擰,似在掙紮。他從來不想背叛那個曾與之共生死患難的將軍。可是,他不想他喜歡的女人死,所以,他還是選擇了背叛。

啟雲太後身邊的胡總管眉頭一皺,咳了兩聲,常堅神色一震,恢複如常,望著底下吊著的二人,說道:“他們就在我手上。”

宗政無籌與宗政無憂不自覺互望了一眼,常堅這一頓,就說明有問題。

啟雲太後再次開口,聲音低沉卻愉悅:“哀家聽聞南帝與北皇二人皆武功蓋世,哀家很好奇,你們二人……到底誰更勝一籌?不如,打一場吧。以生死定勝負,贏的那個,可以選擇救下一個人。如何?”

宗政無籌眼神微微一震,定定望向啟雲太後的方向,他眼底在瞬間閃過無數情緒。

啟雲太後說罷,轉過頭,對著身邊的男人嫣然一笑,燦爛風華流傳在那未曾老去的容顏,仿佛二十多年前聽他說“此生獨寵她一人”時的模樣,她在他耳旁低聲笑道:“怎樣?這個遊戲不錯吧?殞赫,你說呢?他們兩個……誰會贏?誰又會輸?不論誰贏誰輸,這場戲,都很精彩,你說是嗎?”

不錯,她身邊的這個男人,便是北朝太上皇宗政殞赫。聽她這麼一說,宗政殞赫瞳孔一張,目中的恨意愈發濃烈,似是想一把掐死這個女人。

啟雲太後看著他的眼睛,就是那雙眼睛,曾經充滿了深情蜜意,欺騙了她的感情,隻用了三個月的時間便毀了她的一生。她唇邊的笑容依舊燦爛,眼光卻是寒冷如冰,“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我不怕你恨,我隻怕你不恨。”

宗政殞赫恨極,卻又開不了口,惱怒的轉過眼,不願再看她。他望著廣場上的兄弟二人,心內百感交集。

宗政無憂眉頭一擰,鳳眸深沉,宗政無籌淡淡看過來,兩人都沒說話,也沒動。

啟雲太後揚眉,冷笑道:“怎麼?你們懷疑她們二人是哀家讓人假冒的?常堅,放繩。哀家倒要看看,她們被火燒死,心痛的人到底是誰?”

常堅麵色一凝,將左手中的繩子放下一段,那倒掛著的北朝太後的頭發呲的一聲,被火苗燎到,散發出一股焦味。而那烈烈的焦灼氣烘烤著她的臉,瞬間便已通紅,灼痛感令她開始劇烈的掙紮,像是煎在熱鍋裏的活魚。她目光望著宗政無籌,既怨且怒。

宗政無籌有瞬間的怔愣,不自覺上前一步,又頓住,目望高台。

常堅右手未鬆,皺著眉頭看宗政無籌,有些焦急和掙紮,遲遲沒有放繩。

胡總管見隻放下一個,瞥眼回頭,用警告的語氣叫道:“常堅!”

常堅無聲歎息,就欲鬆手,宗政無憂眸光一沉,抬手阻止道:“慢著!”常堅的神色,令他心中產生懷疑。莫非傅鳶是假,阿漫是真?

啟雲太後道:“南帝想好了?”

宗政無憂道:“朕要確認,究竟是不是她?”

啟雲太後道:“你想如何確認?”

宗政無憂道:“朕要她開口講話。”

“不行。”啟雲太後一口拒絕,毫無商量的餘地。又道:“她體內的毒發作,哀家命人給她服了藥,她現在開不了口。倘若你一定要堅持,那還是等著看她被火中的鐵釘穿心來得痛快些。反正哀家手上……有的是籌碼。”

宗政無憂濃眉緊皺,兩道淩厲的目光直透紗幕,聲音冷冽無比:“她若死了,你們這裏所有人,一個也別想活。”

啟雲太後哈哈笑了兩聲,“她不死,你就能放過哀家?哀家既然等在這裏,也就不在乎生死了。可她呢,南、北朝兩位皇帝的心上人,有她陪著哀家一起死,哀家覺得值。怎麼樣?想好了嗎?哀家可沒有那麼多耐心等著你們慢慢考慮。”說罷對胡總管使了個眼色,胡總管揮手就要讓常堅放繩子。

宗政無憂心下一驚,雖然相隔二十餘丈的距離,又隔著簾幕,但那簾幕背後透過來的目光,讓人直覺那是一雙極為銳利的眼睛。她雖是帶笑說話,可那語氣中的認真和冷絕令人無法忽視。他開始確定,啟雲太後今日所做的一切,並非簡單的威脅。不待胡總管揮手,他與宗政無籌互望一眼,繼而手上的劍往起一提,麵無表情道:“好。既然啟雲太後如此有雅興,想看朕與北皇一戰,那朕便成全太後又如何!”

說罷,調轉馬頭,對著宗政無籌,邪眸冷肆陰沉,一身凜冽寒氣散開。左手橫握著劍鞘之身,掌心透內力陡然一震,長劍出鞘,右手握住,無形的劍氣猛烈蕩開,掀起他白發根根飛舞,身下駿馬揚蹄嘶鳴。

“傅籌,拔劍!”

底下一層廣場上的兩朝將士大驚,他們並肩打入皇城,敵人未滅,怎麼兩個皇帝要先打起來了?

有人上前欲勸,啟雲太後不耐道:“讓他們全都退出去,哀家看著礙眼。”

宗政無憂揮手喝退,無相子歎了一口氣,隻要遇上皇妃的事,皇上總是這樣,為保皇妃,無論付出過再多的努力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放棄。他無奈搖頭,領大軍退後,出了軒轅殿廣場。九皇子卻在原處不動。

宗政無籌微微皺眉,沉聲道:“也罷,這一戰本是在所難免,提前一些也無妨。”他望著高台方向,目光深深,複雜難明,揮手對北朝將士下令:“你們也都退出去。”

不出片刻,廣場上數十萬人退盡,隻剩下三人。

宗政無籌這才舉起劍,直指巍巍蒼穹,他望了一眼火盆上方被高高吊起的女子,眸光複雜難辨。突然,他手臂聚力一震,金屬材質的劍鞘突然爆裂開來,化作萬千碎片,帶著千鈞之力,毫無預兆的朝四麵八方激射而出。

“啊——!”高台上的宮女太監們不料有此一著,被碎片擊中的人,慘叫一聲,倒地氣絕。

周圍的侍衛忙揮劍去擋,卻不料手中長劍被那急急飛來的碎片震開,虎口迸裂,血染掌心。

啟雲太後目光一利,站起身,長袖一揮,那些碎片就如擊在銅牆鐵壁般反彈回來,落在地上。而就在那一瞬,宗政無憂以迅猛絕倫的姿態從馬上一躍而起,直飛高台,如飛箭離弦之速,快得讓人連影都看不清楚。

一劍斷繩,另一隻手抓住繩子往起一提。等太後擊落碎片,定下身子時,那兩個倒掛在熊熊烈火上的女子就已經在他手中了。

宗政無憂提著北朝太後的衣領像扔垃圾般的姿態往宗政無籌馬上扔過去。他沒有立刻殺掉那個北朝太後,是因為他還不確定那人是不是真的傅鳶,而且,這次的配合,也算是兩人意見達成一致,先救人,再滅啟雲國,最後解決他們之間的恩怨。回到原處,腳下一蹬馬背,旋身回落,如天人之姿,優雅而瀟灑。姿態如此,但他麵上神色卻是急切的,還未坐穩,便去查探懷中女子的真偽。

啟雲太後麵色狠狠一變,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能明目張膽從她眼皮子底下將人搶走!她看著已經返回的宗政無憂,再看看穩坐不動的宗政無籌,有些難以置信,這樣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兩個人,竟然能配合得這般默契?!那她二十多年來在傅籌心底種下的仇恨算什麼?她眼中頓時盈滿怒意,回頭看身邊的男人。

果然,宗政殞赫目露欣賞之色,心中亦是萬分欣慰。暗道:不愧是兩兄弟,盡管還不知道彼此的關係,但那份骨子裏天生的默契卻不是一般人能有。他寧願這麼理解,而不願想做是他們二人的默契其實是深恨之下的相互了解,兩人皆是那萬人之上的王者,骨子裏的淩然傲氣,不允許他們被人逼著對決,讓人當做戲來觀賞。

啟雲太後望著宗政殞赫,她麵色愈發的難看,猛一甩袖,怒極反笑道:“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好戲不過才開場。”說罷看一眼身前龍椅上始終沒反應的啟雲帝,皺眉道:“齊兒,你今日怎麼了?一句話也不說。”

小旬子回身行禮,麵上憂心忡忡,恭敬道:“啟稟太後娘娘,皇上今天早起嗓子就不大舒服,一整日都沒開過口了。”

啟雲太後鳳目微垂,掃一眼龍椅扶手上搭著的一隻手,手上大拇指戴著的一枚象征身份從不離身的扳指,扳指上刻有龍紋,金色璨亮,愈發將那隻手襯得蒼白似鬼。她目光閃了閃,沒再說什麼,以為他是因為那個女子而與她置氣。

宗政無籌看一眼那被反綁著的所謂的北朝太後,相同的五官及麵容,很精湛的易容術,但他一眼便能看出來。不禁皺眉,甩手將那人遠遠扔了出去,那人在地上彈了兩下,吐了口血,咽下最後一口氣。他再轉頭看宗政無憂,隻見宗政無憂緊皺著眉頭看懷中不省人事的女子,神情疑惑,似是不能確定。

“怎麼,她閉著眼睛,你就認不出她了?”宗政無籌奚落道。

宗政無憂沒理他,手在女子耳後摸索著,找不到半點貼合的痕跡,而她的皮膚光滑細膩,完全不似是易過容的樣子。可是,一樣的麵孔,總感覺有哪裏不對。

他正思忖間,啟雲太後道:“你們二人竟敢愚弄哀家,哼!那就休怪哀家心狠手辣。痕香,孩子抱出來。”啟雲太後的語氣分明是惱羞成怒,難道,這女子真的是他的阿漫?

宗政無憂用手量著她的腰,稍微胖了一點,但她剛生完孩子不久,腰粗上一些也屬正常,畢竟半年不見,不能以胖瘦做定論。忽然,手上摸著一塊微微凸出一點的骨骼,他動作一頓,鳳眸眯了起來。抬眼看高台上從始至終未曾開口說話也不曾有過任何動作的啟雲帝,按耐住心頭疑惑,不動聲色的將女子安置在身前馬背上,再沒碰一下。

宗政無籌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裏,心下了然。

高台上,痕香應聲從後麵大殿走出來,手中抱著一個嬰兒,走到鳳輦旁邊。

有人微微撩開紗幕,啟雲太後望了眼那個孩子,嘖嘖歎了聲,惋惜道:“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可惜了!”

宗政殞赫看出她的意圖,頓時雙眼一睜,氣血上湧,怒瞪著她。

啟雲太後笑了起來,以欣賞般的姿態看他憤怒且焦急的表情,這是她最喜歡看到的。她從胡總管手中接過一個瓷瓶,舉起來晃了晃,揚聲道:“聽聞兩個月前,容樂就是用這個,滅了我國十幾萬大軍。哀家也想看看,把油潑在人身上,燒起來是否比一般的火苗更好看?”

說著,她端著瓶子,在宗政殞赫驚恐怨憤的目光中愉快的將那一瓶油全部澆在孩子的身上。那孩子似是意識到了危險,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撕心裂肺。

宗政無憂心間一緊,那就是他和阿漫的兒子嗎?那是阿漫寧願自己死也不願傷害的骨肉!“你到底想做什麼?!”他沉聲喝問,卻沒敢再輕舉妄動。這個女人手裏有太多的籌碼。

“去吧。”啟雲太後不理他,隻對痕香吩咐道。

痕香抱著孩子緩緩走到火盆之上的高台邊緣,她低頭望著懷中的孩子,那平日裏冷漠的眼忽然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憐惜。

宗政無憂雙眉緊鎖,緊盯著痕香抱著孩子的手,壓抑住心裏的緊張,鎮定道:“你們究竟想怎樣?啟雲太後,說吧,你的目的到底為何?”

啟雲太後笑道:“哀家記得,哀家剛才已經說過了。”

宗政無憂擰眉,回想這幾年裏所發生過的一切。每一件事,無不與三個人息息相關,天仇門門主、啟雲帝、傅鳶,如今又多了一個啟雲太後,誰才是最終的陰謀主導者?他看著安坐不動的啟雲帝,眯起鳳眸。之前,啟雲帝率大軍在烏城,怎可能同時抓走他的父皇和傅籌的母親?這不是逼他們聯手對付他嗎?如果是特地引他們來此,那啟雲帝為何一句話也不說,所有的主導都歸了太後?

“太後費盡心機,隻為朕與傅籌決戰?不知太後……是與朕有仇,還是與傅籌有怨?竟不惜以一國為代價,將我們引來至此,隻為觀賞朕與傅籌決一生死?這倒是奇怪了!”他說著這話,突然有什麼閃過腦海,快得抓也抓不住。似乎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母親曾經給他講過一個故事,一個關於背叛和複仇的兄弟相殘的故事。他眯起的鳳眸遽然一睜,有無這個可能,得看這高台之上的女人,究竟是何人?

宗政無籌忽然驅馬向前,才走了幾步,胡總管立刻沉聲警告道:“站住。”

宗政無籌停住,向那含怨帶癡望著他的痕香伸出手,“孩子給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