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來得早不如來得巧(1 / 3)

郭樸驟然發作曹氏,汪氏笑得很是開心。鳳鸞看看郭樸,又是冷冷怒容瞪起眼睛的表情,可鳳鸞用心品品,不覺得郭樸有多生氣。當然放在她這個性子上,她和郭樸也頂過也說笑過,鳳鸞不會放在心上。

可是曹氏的尷尬,是明顯可見。鳳鸞從汪氏那裏總吃虧,引得她對曹氏也心有懷疑。可是她再用心品品,曹氏也不是壞人,至少比汪氏好。

拉攏一個打擊一個,周鳳鸞也懂得。她小心地左看看右看看,低低地插了一句話:“人家也隻是說一說,”下一句並沒有別的意思,鳳鸞沒有說出來。

郭樸裝沒聽見,他心底對鳳鸞心存幾分讓步,再說成親前鳳鸞就頂過他的話,郭樸明智的想想,還是裝聽不到比較好。

郭大人的明智,有時候也能出來。

郭夫人微笑坐在一旁,帶著不管兒子房中事的悠閑神色,不過她眼角把這一幹人的神色全看在眼中,她格外多看鳳鸞幾眼,以前覺得她是個容貌端正的姑娘,並不覺得她是絕色。但是今天看她眉梢眼角裏,總有絲絲往郭樸那裏去的視線。

還有郭樸明智的裝聽不到,也在別人不經意地時候,給鳳鸞一個警告的眼神。鳳鸞接受到,她也明智的裝沒看到,她笑眯眯,什麼也看不到。

風雪飄在院中,郭夫人踏雪回來,到她自己房中才笑容加深。她很喜歡嗎?會以為鳳鸞和郭樸有情而喜歡嗎?

當然不會!因為鳳鸞是為錢而來,不是和郭樸先有情意。但郭夫人還是很喜歡,她感受到自己兒子很喜歡。

這樣的喜歡,會讓郭夫人心酸的。隻有做母親的她,和做長輩的郭家人,而且全疼愛郭樸的郭家人,會有這心酸。

鳳鸞和郭樸有情意纏纏的可能,讓郭夫人又喜歡,又心酸。她換下衣服,見丈夫還沒有回來,自己在燭下出神。

梅香白天見到毛少掌櫃來找鳳鸞,她反複惦量著,尋個沒人的時候對郭夫人去說。竹香來喊她:“姐姐,小丫頭說湯婆子送上來,怎麼不見?”

梅香隻能去幫她找,今夜她當班,這也歸她管。找了一回原來放在炕上,小丫頭粗心丟下來。又去找小丫頭罵了幾句,再回來梅香心中沉沉,覺得周氏少夫人的事還是要說。

才進來,郭夫人抬起頭,那眸子有神直直看過來,跟久她的梅香知道有話說,忙過來問:“夫人要說什麼?”

“看公子要是睡下,喊長平和臨安過來。”郭夫人說過,梅香要去,郭夫人又喊住她:“周氏少夫人要在公子房中,不要驚動她。”

說到周鳳鸞,梅香就要鄙夷,她沒有表現出來,說一聲是,披上自己避雪的鬥篷,往公子房中來找長平和臨安。

長平和臨安,是跟隨郭樸風裏來雨裏去的兩個小廝。郭樸病倒後,長平和臨安是白天陪他,夜裏睡在郭樸房內外,隻到郭樸成親鳳鸞來陪,長平和臨安才睡到外間去。

梅香走不了幾步就到,見房門內燭光微弱幾乎不見。說幾乎不見,是可見的那一點從門縫裏透出來,淡淡灑在銀白的月光中,與雪光交織在一處。

月光是銀白,雪光是潔白,燭光微有發黃,低頭又可以見到一點。

梅香癡癡地對著腳下那一點微黃燭光看,左右為難。說周氏少夫人不好,也沒有太精準的證據,而且是以下犯上。

不說周氏少夫人今天的事,那肯定不行。而且梅香心裏總有一個想法,少夫人們個個不好,或者有一個出事情,夫人和公子就會明白還是家裏的侍候人最好最可靠。

有這想法時時存在,梅香才會左右為難。因為她也不是壞人,隻為一點嫉妒,才會左右為難。

房門輕叩響,長平低聲回話:“誰?公子已經睡下。”梅香輕咬嘴唇,燭光這樣弱,誰會不知道公子已經睡下。她心中隱痛,公子房中睡的還有誰?

“是我梅香,夫人讓我過來。”梅香也壓低聲音,郭夫人讓她不要打擾郭樸和房中睡的那一位,是不是周氏少夫人,梅香還不知道。

腳步輕輕過來,長平輕手輕腳打開門,露出半張麵龐壞笑:“我沒穿好衣服,姐姐有什麼事,就這樣說,要知道非禮是勿視的。”

梅香啐他,長平驚訝:“夫人讓姐姐來,隻為一啐?”梅香氣得罵他,再才把話說出來:“夫人喊你和臨安過去。”

長平躊躇一下,要是平時,長平去,臨安留下。或者臨安去,長平留下。今天喊兩個人一起去,長平隻想一下就明白,還是半個腦袋探著,對梅香道:“姐姐候一候,我去喊臨安。”

門輕輕關上,長平要穿好衣服才能開門。這一扇門合在梅香眼前,她急了,舉手輕拍房門:“哎哎,你們都去,公子怎麼辦?”

要是偏偏要茶要水,人都不在怎麼辦?

長平和臨安在房中捂著嘴笑,夫人的這四個丫頭打什麼心思,他們兩個人比較清楚。丫頭們對郭樸動了心,後來郭樸趕考不在,投軍不在,偶爾回來探親或是小廝們回來送信,相思已久的丫頭們全要多問幾句。

隨便問幾句,長平和臨安就知道這幾個人全動了心。按理說,家裏的小子應該配丫頭,長平和臨安對她們個個看不上,就是早知道她們打什麼心思。

長平挑亮燭火,燭光下一張嘻嘻笑臉兒;臨安起來穿衣,也是一臉的壞笑。兩個人不理梅香,把衣服穿好,挑起裏間門簾子看看,這才開門出來。

這些動作全是躡手躡腳,躡手躡腳不會太快,梅香在外麵急得要掉眼淚,又不能用力打門

不過很短的時間,在梅香看來很長。

以至於長平和臨安打開門,她直接幾滴子眼淚掉下來,還有眼淚噙在眼眶裏,一把子清脆的小嗓子也帶上沙啞,梅香淚汪汪:“你們,就把公子一個人丟下?”

臨安捅一捅長平,和他交換一個鄙夷的眼色。梅香鄙夷鳳鸞,是覺得她配不上郭樸。小廝們鄙夷丫頭們,也是一樣的道理。

“公子成過親有少夫人照顧,要你掉什麼眼淚!”臨安說得悠閑無比,和長平一左一右徑直去見郭夫人。

梅香這一口為郭樸而擔心為郭樸而上心的氣,一頭撞在兩個小廝的厚牆上。這牆比南牆要厚比南牆要冷,比南牆要冰。

等到梅香一口氣噎回來,見長平和臨安已經去了。梅香傻眼了,是留在這裏候著郭樸會叫人,還是隨他們一起去複命?

長平回身:“喂,呆丫頭!來吧!”說過和臨安嘻嘻哈哈,光看背影人又是壞笑中。梅香惱怒上來,又覺得原地站不住,這才跟著過來。

她到郭夫人房外,長平和臨安已經進去。郭夫人緩緩問道:“公子房中是誰?”其實不問她也覺得自己明白。郭樸對曹氏,甚至對郭夫人和郭老爺子賞識的汪氏,都沒有和鳳鸞親密。這種親密,做為心撲在兒子身上的母親,可以感受得到。

果然長平回話:“周氏少夫人在。”梅香輕吸一口冷氣,耳中聽到旁邊又有一聲冷氣。這一口冷氣,是和她一起當班的竹香發出。

竹香的臉比梅香還要白,她煞白著臉聽郭夫人和長平臨安說話。

“周氏少夫人夜夜都在?”郭夫人笑容滿麵地問,臨安如實地回:“自從成親,有幾夜在,有幾夜不在,從昨天回來,這兩夜都在。”

郭夫人笑逐顏開地問:“晚上說話嗎?”長平笑嘻嘻:“和公子要說上好一會兒才睡,有時候睡下來也說兩句。”

郭樸和鳳鸞這兩天話比較多。

梅香手扶著放水仙花的高幾,身子癱軟要倒不倒。竹香垂手垂肩,麵目茫然不知所措。再看郭夫人,看上去更為喜歡,不過她心裏,可不是一味的喜歡。

她還在出神,慢慢地交待:“她平時和公子說什麼,你們要聽一聽來回我。不能讓她給公子亂吃不該吃的,也不能讓她亂求什麼,公子答應下來的,也要回過我才行。”

這就是郭夫人喜歡過的警惕!

周家缺不缺錢,貌似這城裏都知道周家沒有錢。鳳鸞的聘禮全還了債,就算餘下也不多。日子可以堅持,郭夫人算過鳳鸞的月銀,肯定會貼補她自己家裏,雖然她來到還沒有一個月,還沒有領過月銀。

郭夫人含笑吩咐郭樸身邊最親近的人,長平和臨安:“不管周氏少夫人求公子什麼,公子答應過的,也要我知道才能給。”

長平和臨安不是鳳鸞的小廝,他們答應著,還認為這是對的。郭夫人想上一想,又道:“明天把我這話,單獨說給樸哥說。”

既然有這些話,長平不得不回:“公子讓給周氏少夫人打一個梯子,是這樣的,一定要上好紅木,又要雕上這些花。”

郭夫人嘴角有笑:“玩的吃的樂的,我一概不管,就是給她什麼,讓她帶走什麼,來告訴我。”長平和臨安心中有數,剛才聽到就心中有數,兩個人躬身答應下來。

大雪地裏走來郭有銀,帶著一頭一肩的雪花。他回來是要先看兒子的人,不過今天太晚,兒子房門緊閉,他就不去打擾。

到廊下郭有銀奇怪,梅香丫頭人呆呆的,平時的機靈勁兒全都沒有。而竹香也是一樣,僵直的站著。

這是怎麼了?郭有銀不得不喊一下:“我回來了。”梅香還沒有醒,竹香也還一樣。郭夫人和長平、臨安回過身,梅香才哎呀一聲,順便把竹香帶醒。

郭有銀好笑:“你們在說什麼?”不等人回答,又問長平和臨安:“樸哥今天好不好?你們都在,誰看著他。”

“周氏少夫人在,”長平回過,郭有銀一笑,他也是天天問兒子房中有誰的人,知道鳳鸞昨天也在郭樸房中。

郭夫人送上郭有銀的衣服,對長平和臨安道:“你們回去吧,勸他無事少勞神思。”長平和臨安出去,郭夫人接著自己剛才的話對郭有銀道:“樸哥就這一點兒不好,總是勞神思。前幾天一個什麼蔡大人,把他氣了一回,這兩天又有他的好友來信,不知道又說些什麼,反正我是聽不懂。”

“他病著呢,還有好友肯來信,我覺得就不錯。”郭有銀精神抖擻,對夫人笑著道:“你說他勞神思不好,我倒要問你怎麼生出來這樣兒子,他前天讓人去信京中,問問今年官員們卓異的是哪幾位?你說他病著呢,管這些事做什麼。”

郭夫人撇一撇嘴:“我兒子心大,不是我生出這樣的兒子,他是老爺子的孫子,老爺子年青時是什麼樣的,你還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隨我爹,我要是有我爹年青的一分,老爺子也不會親自登你們家的門為我求親。”郭有銀和妻子開玩笑:“你嫁過來是人人喜歡,隻有你不喜歡,你回一次家倒要走上一年兩年。”

郭夫人的娘家在很遠的地方,古人交通不便,回一次家來回要近一年。這一年路上不是太好走,再遇上盜匪不安全的地方,要候到行路的人多才能一起走,花上一年倒有可能。

郭老爺子當年交遊廣,無意中聽到有人說這樣一位姑娘很能幹,他不滿意兒子郭有銀時有溫吞性子,特地上門,就和郭夫人為郭樸求汪氏一樣,是特地上門打聽過,見過,為郭有銀求了親。

成親後夫妻恩愛,公婆和睦,又生下郭樸,一帆風順到今年,郭大人傷病回來,是郭家數年來遇到的第一次不如意事。

郭有銀是誇妻子,郭夫人回想往事泛起難過,往事太順,所以樸哥的傷病太棘手。燈燭下的她還是秀麗婦人,隻是憂愁慢慢浮出。

“你不要擔心,”郭有銀知道妻子還是擔心兒子,他剛說這一句,忽然想到丫頭們,見她們不在麵前,還是壓低聲音道:“我說你這幾個丫頭大了,可以找人家了。我今天回來,梅香那個樣子,竹香又是這個樣子,全聚精會神聽你說樸哥,我回來都沒聽到。”

郭有銀學一學梅香和竹香,把郭夫人逗得撲哧一笑。郭有銀再道:“你我都不是刻薄人,她們偶然聽不到,平時是盡心的。隻是她們對樸哥……依我說,樸哥成了親,把她們打發了吧。別人家裏的事你聽得還不多?什麼丫頭和小妾吵,小妾和奶奶吵,打發了吧。”

郭夫人微微一笑,也抬起眼皮看丫頭不在,正要說,見一個人影子從外麵過來,梅香滿麵愁容走過來。

她來到就撲通跪下,把郭有銀和郭夫人都嚇了一跳:“什麼事!”梅香先哭起來:“有件事情,我不說對不起老爺夫人,要是說出來,又怕老爺夫人怪我亂說。”

“你隻管說!”郭夫人一個激靈,立即想到家裏出了事情,就是郭有銀,也麵色嚴肅目不轉睛地盯著梅香。

梅香一五一十把白天見到的事說出來,最後哭道:“還有汪氏少夫人的丫頭七巧同我在一起看到,還有守門的婆子親眼見到,夫人和老爺對我恩重如山,我不敢瞞。”

郭有銀悄悄鬆了一口氣,他生意場上雖然不如郭老爺子和郭夫人,也還有敏銳思緒。他隻略想一想,就要曬笑。

郭夫人對梅香笑得很親切:“好丫頭,不枉我疼你一場,我不在家,你們理當上心。起來,把我描金小匣子裏的金戒指取四個來,”

梅香取來,郭夫人笑吟吟:“你們四個人,一個人一個,不用來叩頭,回來再去廚房上看看,給老爺子準備的宵夜可曾送去,再把老爺那一份取來。”

梅香叩過頭出去,郭有銀好笑起來:“夫人,平常一件事情,你要教我對與不對,今天這事,難道你看不出來對與不對?”

居然還賞東西。

郭夫人另有一番話:“我知道你怎麼想,第一,來的人麵目不清,不見得就是毛少掌櫃本人。第二,這麼巧也太巧。第三,”郭夫人停下來笑一笑:“丫頭們或許有誣告。”

“哈哈,夫人。”郭有銀大樂。郭家不是一般的小生意人,也不是那些家庭不和睦,人人互相使絆子的家庭。

要是那樣大家不和,彼此心中有鬼的家庭,汪氏這一手可能會成功。汪氏沒有成功,是鳳鸞跑出去再回來,和郭樸總讓郭夫人覺得有幾分情投意合。

鳳鸞還是一樣的嬌憨,但郭樸肯讓步。再說郭夫人剛才特意找來長平和臨安,說郭樸答應鳳鸞什麼,郭夫人要答應才行。

鳳鸞和毛元有私情?毛元敢尋到郭家來,還尋到郭家大門上?難道不會找一個女的來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