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五章,忽來病發(1 / 3)

好不容易抓住可能是汪氏的錯兒,又要眼睜睜讓這錯溜過去。周忠不管蘭枝的呆滯,手往家的方向指著:“你回去對姑奶奶說,我先約下這個人。”

蘭枝動起來,也不買果子,快步回家。紅木樓梯下顧氏係住丫頭,給她們東西吃,又打聽郭樸和郭夫人性情。

房中鳳鸞和施七嫂可以自在說生意上的話,施七嫂在告訴鳳鸞:“山東的客人喜歡……”蘭枝倉惶進來,鳳鸞和施七嫂全嚇得起來:“什麼事!”

“少夫人你來,”蘭枝氣促得說不出話,把鳳鸞手一扯到裏間,急急道:“汪氏!”鳳鸞有如晴天霹靂,臉上變了顏色:“我不在家,她又說我什麼?”

蘭枝這才說全了:“汪氏另有生意!”這對於鳳鸞還是驚心:“咱們讓她發現了!”蘭枝順過氣,才道:“是發現了她的。”

鳳鸞直直站在當地,忽地拍手笑:“好!”出來尋施七嫂,麵上有如春花燦爛。沒有走到施七嫂前,又想起來自己什麼也不知道,鳳鸞笑著來尋蘭枝,細細地問:“怎麼一回事,確定是汪氏的?”

蘭枝嘿嘿笑:“還不知道,”鳳鸞扁起嘴又放下,展顏一笑催促著:“快去查。”出來再見施七嫂,鳳鸞笑吟吟問她:“七嫂,有個對手你怕不怕?”

“怎麼會怕!做生意的同行是冤家,不是冤家不碰頭。”施七嫂的話讓鳳鸞聽進去,她低頭咀嚼著這話,時而茫然時而眸子靈光一閃。施七嫂在弄手中布塊,不時微笑看她。

不是冤家不聚頭,鳳鸞覺得這話好似說她和汪氏。她初到郭家是想著好好當媳婦,遇到汪氏陷害,再遇汪氏陷害,又遇汪氏……。反正和這個人好不了。

白玉似的手掌如蝴蝶紛飛般脆聲一拍,鳳鸞信心滿麵,滿麵信心:“妙,這就給她一下子!”不慣於和人對口的鳳鸞腳步兒在房中走動著,想幾下子,搖一搖頭:“這樣不行,”顰眉再苦思,又有笑容:“這就可以了,”

等到再搖頭時,施七嫂開了口:“姑奶奶,你說的對手是不是汪家的金貴姑奶奶。”鳳鸞脫口而出:“七嫂認識她?”再恍然笑:“七嫂在汪家呆了許多年。”再驚奇:“怎麼知道我說的是她?”

“還能是哪一個,汪家的金貴姑娘可不是落人下風的人,你這樣的人碰到她,隻能吃虧占不了便宜。”施七嫂很是了然,又有鄙視:“她就是太厲害,這不,嫁給廢人做老婆!”

鳳鸞尷尬一下,辯解道:“公子人很好。”施七嫂似笑非笑:“是嗎?你房中有三個人,郭公子隻向著你。”

“他向著能幹的,”鳳鸞噘起嘴,施七嫂一臉這就對了的神色,眉間似想起往事,再輕輕一笑就此把心事放下。

她是個單身人,隨便道:“你回娘家住著,小心汪氏少夫人要說什麼。”鳳鸞高嘟起嘴:“就是這樣。蘭枝,”

早就跟出來的蘭枝在她身後說一聲有,鳳鸞左想右想沒有主意,施七嫂又閑閑的道:“送件貼身的東西去才好。”

“是了,”鳳鸞又高興得雙手一拍:“我看過戲文,全是送汗巾子帕子什麼的。”輕咳一聲又穩住,施七嫂好笑,其實她也是戲文上看來的,她也不會。

鳳鸞搜尋了一會兒,還是把自己用的帕子交給蘭枝送回郭家,慢聲細語交待她:“對公子說,我不在讓他不要想著。”

“少夫人,想不想你還不知道。”蘭枝一向有話就說,施七嫂撲哧一笑,鳳鸞很不樂意地道:“也是,”蘭枝又道:“但曹氏少夫人沒了臉,或許閑的時候想著您。”

施七嫂笑了兩聲,往外麵看院子裏的紅木樓梯,這樣的東西跟著就送來,旁觀人明白必是想著的。

隻有鳳鸞主仆,互相瞅著拿不定主意。

蘭枝還是去送了,鳳鸞定定心神和施七嫂說話,有些討好:“七嫂,汪家的在家裏就很厲害?”施七嫂又鄙夷她:“是啊,和我們續簽約,半點兒不放鬆。今年總算她出了門子,我才不續什麼約。”

鳳鸞麵色立即變了,施七嫂見到又一笑:“不過做起生意來,又另當別論。她管人是行,布料尺頭上不是樣樣內行。”

“哦……。”鳳鸞又帶著原來如此的神色,施七嫂嫣然:“沒有人樣樣行,這一樣行,那一樣就不行。”

鳳鸞吞吞吐吐:“公子就行,也會念書,也會認字,也會做生意,也會當大人。”說起郭樸,眼底就有幾分暈紅。

這暈紅看在施七嫂這單身人的眼中,她蒙生出羨慕來。自己不自知的施七嫂不由自主地笑問:“這麼能?”

“樣樣能的,還會懂醫理,常和褚先生研究藥來著。”鳳鸞想念郭樸,房外紅木樓梯映入她眼眸中,格外幽然:“先生說弄來新藥,他試完了就給公子用,我不在,公子會好好服藥嗎?”

施七嫂聽著,不覺暈生雙頰,心跳麵潮時猛然醒悟,自己暗啐自己一口,努力靜下心來,帶著與已無關的神態道:“你不在,不是還有兩個。”

鳳鸞這才發現自己內心潛意識裏一直關心曹氏,她不好說出來,隻能笑得別有含意。春風拂麵入房中,把這笑容襯得更為嬌豔。施七嫂看著心中刺刺的,這就是小兒女情懷,還什麼都會,會怎麼會落敗把自己弄得重傷不起。

要說出這話,不亞於對鳳鸞的一盆當頭涼水,施七嫂隻不說,和鳳鸞有商有量:“我聽到幾句,真的是汪氏的鋪子,我們就和她唱唱對台戲。”

“就是這樣,我也這樣想!”鳳鸞手中指甲握得陷入手心,杏眼微瞪著,明顯是正在想汪氏是對手。

施七嫂不用再問,也明白這兩個人肯定不好,和她來的路上想的一樣。

鳳鸞有一句沒有一句:“怎麼把她客人搶走?”施七嫂道:“咱們東西好,咱們熱絡點兒就行,做生意要回頭客。”

“可她比別人強,”鳳鸞又有些退縮,施七嫂笑得冷淡,鳳鸞見到又忙殷勤她:“我有七嫂呢。”施七嫂挑一挑眉頭:“姑奶奶,你放心,她做生意是厲害的。可是選布料,我比她強。”汪氏金貴摸過幾尺布料,又動過幾份心思?她不過是心眼子刮刮叫。

坐著說話其實是在等蘭枝,好一會兒等不到蘭枝,外麵又晴光不錯,鳳鸞請施七嫂外麵看春花,和丫頭們坐著的顧氏正喜歡得眼睛都沒有縫兒,還要裝著生氣:“你弄了這個東西來擺著,沒爬兩次就不玩。不玩就收著呢,夜裏露水打濕了不好。”

又道:“這樣木頭,是做玩的東西?”

鳳鸞偏要坐上去,對母親露齒笑:“我玩呢,怎麼不玩。”紅木樓梯上翠衣黃衫的鳳鸞嬌滴滴,很是嬌俏。

“你玩吧,這筆也是你玩的,墨你也玩,你天天就玩去了。”顧氏其實很喜歡,鳳鸞笑逐顏開:“我很會畫。”

就坐在樓梯上,讓丫頭們送上文房四寶,坐在那裏畫碧桃花。畫幾筆,見不到蘭枝回來,又畫幾筆,再看大門沒有動靜。

桂枝送點心給她,知道心思小聲道:“公子肯定交待東交待西的。”鳳鸞撇嘴:“才不會。”其實心裏喜滋滋,要是這樣最好。

蘭枝直到傍晚才回來,又是氣喘籲籲回來,對鳳鸞道:“少夫人,請這裏說話。”房中沒有別人,郭家的兩個丫頭鳳鸞讓她們廚房上吃飯不用侍候,晚飯桌上坐著顧氏和鳳鸞、施七嫂。鳳鸞對蘭枝一笑:“你隻管說,七嫂不是外人。”

“那鋪子十之八九是汪家的,我見過公子回來,在那鋪子外麵轉,可巧有個小茶館,我一直坐到現在,看到七巧過去兩次。”蘭枝哎呀一聲,把房中人全嚇一吵,見蘭枝懷中取出一件東西在手上捧給鳳鸞,喜不自勝地道:“公子收了您的帕子,把這個讓給少夫人晚上抱著睡。”

一件男人的衣服出現在蘭枝手上,顧氏和施七嫂想不笑,卻都笑出聲。鳳鸞漲紅臉一把奪過:“怎麼你!這個也拿過來!”

蘭枝很疑惑:“公子讓送的,說您送了一件小的,公子要放在枕頭旁邊聞著,他理當還你一件大的,呀,”她總算臉紅了。

黃花處子隻是麵紅,為什麼紅還是不知道。

比她更臉紅的是鳳鸞,想把衣服團團放在袖中,又想好好的疊起,又當不住母親和施七嫂的偷笑,鳳鸞就愣在那裏。

顧氏疼愛女兒,不忍笑她太久。小夫妻初別能這樣,顧氏很是喜歡。她對女兒又愛又憐地看一眼,可憐的孩子,姑爺起不來,可孩子能不能要?

她伸手來接這男人衣服:“我來折好。”鳳鸞含羞手軟無力,衣服被母親拿去,她訕訕溜回椅子上坐下,想著褚先生和郭樸對她說的曲禮,這些全是房闈之中的笑話,不可以當著別人說,怎麼這衣服要當著人送來?

一件東西送到她麵前,顧氏道:“這是給你的。”鳳鸞匆匆一看,是個玉石的鴛鴦,急忙忙放到懷裏,又羞又怯心中怦怦直跳。

顧氏給她解羞,故作大方:“你這孩子,我們沒見過,你就收起來。”鳳鸞把嘴高高噘一下,低下頭吃飯,一頓飯下來都不說話。

弄出這笑話的蘭枝躲到外麵吃飯,飯後來回鳳鸞的話,蘭枝一口咬定:“我從府裏出來,七巧就走在我前麵,她沒有看到我,我就跟上去。在那間鋪子前,她站住對裏麵笑一笑走開;我就坐等著,她又回來一次,一定是她。”

“這也太牽強,”鳳鸞心中想說是,礙著施七嫂在,就這樣說,施七嫂卻道:“反正是同行,是不是汪氏的鋪子,咱們都要留神。”

話被采納的蘭枝歡天喜地:“是啊是啊。”等到周忠關過鋪子回來吃飯,幾個人燭下頭碰頭又商議一回。

說話是在顧氏房中,月色明亮中鳳鸞去回房,見廊角一塊漆剝落,還記得是自己幼年時弄的。春夜格外明媚,暖風薰得人欲醉,倚欄對碧桃癡癡凝視,把郭樸想了又想,鳳鸞心思轉到汪氏身上。

汪氏很能幹,鳳鸞心中其實當汪氏是個榜樣,總想超過她一下才能舒服。此時唇角含笑,鳳鸞把月亮也看出來汪氏俏笑麗兮,紅唇不停的的模樣。

鋪子要是啊啊啊那姐姐的鋪子,鳳鸞心想該有多好,狠狠對她一擊,出出自己心中的怨氣。

回房去,郭家的兩個丫頭垂手侍立,床鋪好,熱水也全齊備。鳳鸞睡下來,嬌嬌戀戀地把郭樸送的玉石鴛鴦撫在手中,一轉頭見那件衣服放在枕頭上,鳳鸞忍不住一笑,隻撫著這鴛鴦想著郭樸。

想著想著又不樂意了,陪自己的是鴛鴦,陪公子的是哪一個?

郭樸從晨光中醒來,不用銅鏡眼角也可以看到那方帕子,仿佛也能聞到鳳鸞的香氣。他要不時時想到自己的病,就不會覺得鳳鸞的可貴。

等京中官司的郭樸,盧家還是一塊心頭恨。長平和臨安輕手輕腳進來出去侍候,郭樸不時對著帕子微笑,像他這樣重傷的人還有鳳鸞陪著,郭樸心中情懷沒有遺憾。

不知道鳳鸞會不會抱著那鴛鴦睡,郭樸在這樣想,見外麵輕手輕腳走來曹氏。曹氏休息一天一夜,氣色好得多還是沒血色。

強裝氣色抹上兩片胭脂,看在郭樸眼裏又是諷刺!聰明如曹氏者,到現在還猜不透這是為什麼?隻是她心中有鬼,隻是惴惴不安。

“給公子請安,夜裏睡得好不好?”曹氏恭順地問候郭樸,郭樸壓下心中湧動的火氣,淡淡道:“還好,你好嗎?”

看似隨口的一句話,曹氏無端打個寒噤,惶惶然浮起眼眸,不及與他對上,又垂下來必恭必敬:“謝公子關心,我……睡得好。”

“哦,”郭樸難掩諷刺,眼光犀利如刀:“想知道你的丫頭是什麼罪名嗎?”曹氏身子抽搐幾下,昨夜未眠她早想明白必定出了事,如果東窗事發,郭家不會容自己多呆一天。床上這個病人雖然一動不能動,卻是個心思敏銳的人。

隻能是看到什麼又無證據,曹氏還是做夢也想不到五表弟現在京裏日子也不好過。見郭樸這樣問,曹氏跪下來為臘梅請罪,什麼罪名她不知道,隻是眼中含了淚:“我是公子的人,丫頭也是公子的人,隨您處置。”

郭樸漫不經心:“你曉事,真是明白事理。”這話總有幾分皮裏秋黃味兒,曹氏不敢再回,隻是低聲輕泣著。

在這樣時候,她依然有話回,泣不成聲地道:“丫頭們不好,我隻想知道什麼不好?”郭樸哼了一聲,曹氏也拚了,依然淒然:“要是怪我不好,把我打死了吧。”

郭樸還是陰陽怪氣:“或許有那麼一天。”曹氏是趟一趟路,碰到這種回答她吃了一驚!見郭樸眸子看過來,帶著說不出來的討厭,原本討厭他的曹氏沒了主意。

“去吧,忙你的,好生著不要再惹我生氣!”郭樸還是心平氣和中帶著陰陽怪氣,這陰陽怪氣從何而來,曹氏捉摸不定,無奈出來。

莫明其妙失了原本的體麵,曹氏提心吊膽出來。見車還有,坐上來把車門緊閉,才伏下身子問雪梅:“見到臘梅沒有?”

“快別說,少夫人早飯我就出去,家裏轉了一圈沒找到,和昨天一樣。今天我去尋熟悉的管家,給他銀子要看看臘梅。管事的對我帶理不理,我跪下求他才說還口氣兒。”雪梅急出痛淚來:“少夫人,要救救她。”

曹氏低頭無法子:“這樣吧,寫信讓我父母來,有什麼事當麵說清楚!”她來到就對郭樸抱定不冷不熱的態度,房中有三個,肯定另兩個要爭寵。日子過得也算順心,直到昨天出了事情。

鋪子裏管事的態度依就,曹氏捏著小心,一半兒想臘梅,一半兒想自己。她本是個聰明人,也知道自己很聰明,不然不會又想和程育康分,又想著要見他。

“少夫人,昨天城裏來了幾位絲客人,有兩個看過貨還在拿主意。一個發到山東,一個發到洛陽,您要不要見一見?”管事的和平時一樣回話。

曹氏屏氣凝神垂下眼斂,郭家母子有這麼好?自己跪了一天一夜不肯鬆口,郭夫人半句撫慰也沒有,鋪子裏還讓自己管事?

她及時的穩住,帶笑道:“去問汪氏少夫人要不要見?”管事的吃驚神色一閃而過,看上去不像作假。曹氏心中鬆快許多,家裏發生的事情,管事的還不知道。

“是,”管事的恢複自然,出去不久回來:“遇到夫人,夫人讓我帶話給您,侍候公子要經心,料理鋪子要用心,原先怎樣還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