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不分晝夜,馬不停蹄的朝著雲州的方向奔,原本至少需要七天的路程,因為路上的快馬加鞭,終於在第五天的傍晚趕到了雲州。
雲州,沒有朝陽城的繁華和富庶,也不像那些像是整日浸泡在水中的南方小城,這個地方,是被北風堆積出來的是城市。
五天來,每個人的胯下早就不是最初出發時騎得那匹馬,一行人雖然都經過特殊訓練,身體的底子很好,不過這沒日沒夜的趕路,又不是鐵打的身子,都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夕顏,雖然產後身子恢複的很好,不過這幾天下來,整個人明顯憔悴了許多,看樣子,等這次的事情之後,她真的要好好調養身子才行,可不能落下什麼病根了。
一行人剛走進雲州,迎麵而來的便是厚重的冷風,呼呼作響,像是能把那屋頂都給掀開了一般,這個地方的每樣東西都很厚實,尤其是房子,是皇都的好幾倍,像是那厚厚的牆壁能阻隔這狂風的侵襲一般,這裏的東西,處處透著大氣,皇城到小籠包一個嘴巴就能吃一個,可這裏的包子,卻是又大又硬,還有盛飯的碗,大的驚人。
長期生活在這個地方的人,他們的臉上,那一條條細紋,像是蚯蚓,你以為那張臉應該是裂開的,可事實上,那上邊的肌膚卻是完好的,這裏的人,那被刀割了一般的臉,沒有南方人的雪白,那些年輕的姑娘們,比起其他地方的人,似乎老了十歲。
因為在邊境,經常發生爭端,尤其是在最近,斷壁殘桓,那一處處似乎還有戰爭留下的痕跡,因為是在深秋,時值傍晚,太陽已經下山,這個時候,她的顏夢樓才是營業的時候,可這個地方,大街上,就隻有幾家蓋著棚子的小攤子,偶爾有幾個人從大街上經過,身上穿著厚厚的笨重的大外套,低頭走著自己的路,表情很是淡漠,因為低著頭,沒有看到對方,經常會發生碰撞的現狀,可是大街上卻沒有一絲因為爭吵而帶來的喧鬧聲,偶爾可以聽到那吆喝的聲響。
雲州,這個看似人情淡漠的地方,可在發生戰爭的時候,隻要有登高一揮,馬上就會有拿著鋤頭,菜刀,斧子的老百姓從四麵八方而來,不是因為那所謂的民族主義。
太過年飽受了戰爭的摧殘,能活下來,對他們來說便是撿到的,烏為汗好戰,這些人來,雲州的百姓深受其苦,因為在戰爭中失去了親人,所以他們應該是想要報仇吧。
可無論這個地方是不是危險,雖然迎麵而來的風刮的人生疼,可夕顏在進來的那一瞬,隻感覺到了安心,三個多月來從未有過安心。
終於,她和小白的距離,不是遙不可及。
一路奔波,夕顏見眾人倦怠,自己也實在有些吃不消了,便找了個客棧住下。
夏明旭和夏天辰,他們兩人也許都想要折斷自己的翅膀,但是夏明旭卻和夏天辰的想法不同,夏明旭他不會,更加不敢毀了自己,既然不想毀了她,那小白的性命定然就是無虞的。
任性妄為的人,他真的不是合格稱職的皇上,試問古今的皇帝,有誰能做出通敵叛國的事情來的,這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他就不用當皇帝了,不過她也會被冠上紅顏禍水的稱號吧。
古代似乎總是這樣,明明是帝王自己的錯誤,可那些史觀卻總是喜歡將責任推給那些貌美而無辜的女人,如果真發生了這樣的事,她莫夕顏何其無辜啊。
不過轉念一想,夕顏又忍不住歎惋,想來是生了孩子,有些事情竟會不由自主的站在別人的角度和立場。
夏明旭,他沒想過要統一天下吧,畢竟他那樣的身體,哪裏會有那樣的野心,南方的那些小國劃為琉璃的區域,這已經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了。
掌櫃的是個地地道道的雲州人,看到這麼多的女子一同入住,有片刻的錯愕,不過那揚名天下的恭王妃還是個女子呢,這樣也就釋懷了。
夕顏問了些關於些這次戰爭的情況,和想象中的一樣,這次匈奴很不一樣,便是那些尋常的老百姓,也瞧出了其中的異樣。
譬如說,以前匈奴總是在年關進犯,雲州的百姓還有守將早有防範,若是碰上豐收,還會弄些豬馬牛羊放在門口,好讓他們拿了東西早些走人,可這次,匈奴來勢洶洶,是這些年來,人數最多,規模最大的一次,可是他們卻隻是齊集在祁連山,並沒有進犯。
這客棧原是個人多口雜的地方,不過這些人似乎並不知道夏夜白等人被困在虎門穀的事。
因為是邊境,再加上最後有戰火,雖然兩方還在對峙,但是那些小老百姓總會擔心發生戰火,來這雲州做生意的也就少了,房間自然是足夠的。
夕顏要了間上房,其餘的人就讓她們自己折騰,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管她們願意幾個人住,隨便她們自己,反正隨身的盤纏是足夠的,再說,到了這雲州,她也不擔心銀子的問題。
剛到房間,看著那看起來並不是很柔軟舒適的大床,夕顏真的有種一頭栽在上邊,閉上眼睛呼呼大睡的衝動,不過身上著實酸痛的厲害,夕顏讓人準備了熱水,泡了個熱水澡,渾身上下,頓時舒服了許多,因為賞了些銀子,那小二很熱切的將飯菜端到她的房裏。
一路下來,夕顏覺得實在太累,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些,困倦的要命,總感覺自己要是沾上了枕頭,必定會沉沉的睡過去。
夕顏坐在桌上,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是當地很普通的茶葉,完全沒有皇宮那些進貢的茶葉的濃香,不過出門在外,這些都是難免的,更何況她並不是那種吃不得苦頭,不懂變通的人。
能離開那座牢籠,坐在雲州的客棧品茶,她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沒什麼胃口,夕顏就隻隨便吃了點,肚子其實還是空空的,喝了杯水以後,又給自己另外再加了一杯水,一雙眼睛不是瞟向門窗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什麼。
等到第二杯水差不多快要喝完的時候,窗口忽然動了動,夕顏拿著茶杯的手頓住,嘴角上翹,臉上露出了笑容,手上的茶杯剛放下,便有一黑一青兩道人影從門口竄了進來,兩眼快速的審視了周圍一眼,很快就發現坐在桌上的夕顏,雙眸放亮,直接走到她的跟前。
“夫人。”
兩人朝著夕顏,單膝下跪,態度十分恭敬,低頭垂首,似是不敢看夕顏。
“屬下無能,讓公子身陷險境。”
兩人跪在地上等了半天,不見夕顏開口,抱拳的手岑出了冷汗,身著黑衣的人終究按捺不住,仰頭看了夕顏一眼,麵含愧色,然後很快的,頭垂的越發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