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麼喜歡上擺弄花了?”李奚岩從儲物間裏拿出個寬口白瓷瓶,認真的將一支支百合花擺好,平時一絲不苟盤起的長發鬆鬆散散束在腦後,額前散落的碎發掠過她略帶倦容的眉眼,“你自己去買的嗎,下次要不要我陪你一塊兒?”
“不用”
周湘皺皺眉,答的很生硬,李奚岩對花的上心讓她覺得不太舒服,“別人送的。”
“送的怎麼沒有落款?”
又不是寫公文題,沒落款也不會扣分。
“你知道是誰送的嗎?在外麵要小心點。”
李奚岩又仔細看了看眼前開的正好百合,確定沒什麼不對的地方才安心放了回去。雖然生活不是宮鬥劇,但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最近她總是覺得心很慌,可能是因為她聽了太多聳人聽聞的故事,也可能是因為周岐人安慰她的神色不太自然。
生意場上的事兒她不明白,周岐人電腦屏幕上花花綠綠的數字她也看不懂,但聽他的意思,非洲那邊的生意似乎不太景氣,得要一個鎮得住場子的人,所以他可能有段日子不能回國了。不僅是不景氣,且可以說的上是很嚴峻,她銀行卡上餘額的數目眼看著一點點下去。
她什麼也做不了了,隻能在家裏擔心,再就是照顧好周湘,自己丈夫和自己姐姐的女兒。
周岐人的名聲是不太好,不過有句話叫冤有頭債有主,還有句話叫禍不及子女,和他有過節的人不至於報複自己一個高中生,就算要報複也不會選這麼“浪漫”的手段。
“我知道。”周湘拖長著聲音回答,餘光瞥見李奚岩憂愁的神情,竟然有點兒心疼,“同學送的,他和我說了。”
沒人向她認領這些突然出現在儲物櫃裏的花,但她就是知道是程言興送的。
說起來奇怪,花香這樣濃也蓋不住香水的味道——她還是在sa的軟磨硬泡下把積分換成了香水。
更奇怪的是程言興原來從不用香水,和自己“分開”後反而好像天天都在用。
最奇怪的是自己一聞見程言興的味道就會想起吻他的味道。
“品味不錯,不過伯父沒說教你嗎?高三生用香水在他看來應該是不務正業的表現吧?”
北京稻香村的驢打滾實在難吃,但程岑每次請事假回武漢都會帶份送去程言興家,一起帶來的還有假惺惺的關切和陰陽怪氣的讚賞。
手上拿著錘子的人看什麼都像釘子,程言興覺得這句話說的沒錯,他看程岑不順眼已經很久了,就算程岑是真心關心自己這個一起長大的堂弟,他也沒法讓這話聽起來順耳些。
“章俞用香水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說。”程言興看也沒看一眼,連著袋子把糕點塞進茶幾裏,懶洋洋的靠在沙發椅上,迎上程岑居高臨下的眼神,半點也沒想回避,“還是說你瞧不慣用香水的高三生,所以把她甩了?”
他知道這個消息是除夕後三天,也就是周湘和他“聊聊”後兩天。他沒法不把這兩件事兒聯係起來,不過他也不怪周湘的變化無常。
她怎麼會有錯,錯的隻會是自己,再不然就是程岑。
程岑卷起袖子露出線條清晰好看的手臂——讀大學比高中輕鬆很多,有的是空做閑事兒,至少對於北京航空航天大學飛行學院來說是這樣,隨便聽聽航空概論,在機房看看空中浩劫,一天就過去了,“那你呢?你是為什麼把周湘甩了?”
他的動作和話語很明顯的傳遞出挑釁的信號,就算知道程岑隻是為了奚落自己才這樣問,程言興還是很厭惡他的說辭。
周湘又不是個物件,什麼叫甩了。
“我怎麼敢。”程言興冷笑了聲,輕輕搖了搖頭,他突然不想和程岑假模假樣下去,畢竟生活又不是演戲,比拚演技沒什麼意思,“是大小姐把我甩了,你是不是挺得意的。”
“你誤會了。”
程岑每次回武漢每次見到程言興都覺得他和上一次相比變了很多,讓他意外,也不安,“我沒什麼好得意的,隻是問問而已,你是準備考武漢大學吧,怎麼不試試北京的?”
“你這麼喜歡北京就別沒事兒回來了。”
程言興說完怔了怔,他沒想把氣氛弄得這麼劍拔弩張,隻可惜程岑總是愛說些讓人心煩的話,逼著他不能做個溫潤如玉的君子,“我喜歡南方一點。”
何必,程岑歎了口氣,“在武漢也挺好的,離家近,像周湘那樣離家太遠也不方便。”
很顯然,周湘沒和自己說過誌願的事兒,但和程岑說過。程言興本以為自己會因為意識到這一點而惱怒,事實上他意外的很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