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受了宮規的教導,嚴厲冷肅的宮主平日裏最痛恨的便是私下凡塵的女弟子。
以前巫月神宮的小宮主淩歌,被情障所惑,愛上了逍遙派的弟子江楓,結果被宮主察覺,發起怒來,竟不惜對親女兒下毒,棒打了一對癡戀鴛鴦。
即使被雪域華佗蕭翎公子救走,身中劇毒的江楓隻是是凶多吉少,性命垂危!
“秦清,你跟我進幻月閣來!”冷月的目光從帶頭下山的女弟子清麗的臉上一掃而過,徑自轉身回去,素衣白發,白色的拂塵在暮色中飄飄蕩蕩,竟然有一種世外仙子的氣息。
巫月神宮的眾位女弟子多是自幼就被父母拋棄,被冷月收入宮中撫養成人,所以多半對她又敬又怕,此時也不敢多生事端,隻得靜靜地低著頭。
——
幻月閣內,紗帳幢幢,燈火通明透亮。
“秦清,身為大師姐真是敢作敢為……果然是我的好徒弟。”
一名更衣完畢的女弟子,靜靜地跪在師傅跟前。
巫月神宮宮主的臉色很暗,檀香的氣息幽幽的縈繞在她潔白的臉龐上。
秦清惶惶然低頭,卻聽得師傅再度柔聲開言:“去了昆侖雪域,可曾見到淩歌?”
一提到自己的女兒,冷月的聲音很輕柔,帶著憐愛與關切——秦清心裏微微一鬆,然而轉瞬,便聽得師傅的聲音又冷了下去:“江楓還活著,對嗎?你既然有能力將他和淩歌安全的送到蕭翎的手上,就應該明白回到這裏以後,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麼?”
秦清身子一震,臉色轉瞬雪白——師傅、竟然早猜到了一切?
“唰”地一聲,有什麼東西簌簌響著落到了腳邊。冷月的聲音裏有沉怒時才有的寒意,讓女弟子更加惴惴惶恐:“且不說淩歌!秦清,為師向來以為你心靜如水,但是今日在你房裏我看到了什麼?——雪域華佗蕭翎的畫像!你每日挑燈夜讀,原來讀的就是這個麼?”
那一張雪白的畫卷落到秦清雪白的長袍下,畫卷微微展開,透出了一張如春風般和煦迷人的笑臉。
這幅畫是她憑借印象臨摹的,一直隱藏在她的枕頭底下,怎麼被師傅給搜出來了。
秦清的手一顫,下意識的想撿起那幅畫,然而懾於師傅盛怒,溫順的她終究不敢動一下。
“你要敢再撿起那幅畫,為師就斬斷你的雙手!”冷月方才還平淡的語氣,陡然間因為弟子動了凡心而變得冷厲,“昆侖逍遙派的人,沒一個是好東西,你給我記住了——莫要等到被男人拋棄了,方知羞愧悔改!”
秦清驀然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傅。巫月神宮宮主的臉色是嚴厲而沉鬱的,眼底冒著澀澀的冷氣。
“去後山的絕壁思過七七四十九天,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進食進水。”見她抬頭,冷月輕輕歎了口氣,嚴厲的眉目之間反而有些感慨。
秦清含淚微笑著,深深稽首行禮告辭,退了出去。
退到門邊,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麼,她遲疑了一下,立住腳,低首輕輕道:“師傅……小師妹的傷已經被蕭翎治好了,她過得很開心。”
“蕭翎?又是他……真是低估了他行醫救人的本事。”冷月的眉頭皺了一下,手重重一拍椅子扶手,怒道,“淩歌跟這種人在一起,真是詆毀了她的名節!”
惶惶然抬起頭來,看到秦清還滯留在門口,冷月的臉色更加難看,盛怒道:“你還愣在這裏幹嘛,還不快點去後山麵壁思過!”她一拂衣袖,示意滯留在門口的女弟子盡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