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散的長發隨風向耳後飛動,手中的冰劍劍氣吞吐不定,顧少康雙眉緊蹙而冷峭,玉麵具下那雙清銳明澈的鷹眼裏,閃過一絲絕狠的冷光,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襲麵而來的那幾道清麗的鞭影。
白衣少女微微怔了一下,似是沒有想到他竟會如此無動於衷!
“嗖——!”鞭風卷來,在觸及臉龐的那一刻,殺氣舒緩了七分,然而還是足以擊碎黑衣男子臉上的玉麵具。
麵具炸裂開來,月光下,那張露出來的臉如同鬼魅。
劍痕交錯已看不見五官,他毀容了!
那一刹,白衣女子震住了,看著眼前恐怖的麵容,嬌俏的目光漸漸變得悲憫而無奈,緩緩地,她緩緩鬆開了手。
然而,對麵的人。
瞳孔下意識地散縮,冷厲的眼神悄悄彙聚,黑衣男子豁然出劍。距離本來很近,隻是一瞬間,他的劍尖已經刺入了白衣少女的心口。白衣女子反應也很快,立刻一抬手,然而已經晚了……
他說過,如果他再次見到她,一定會殺了她!
顧少康得意地笑了起來,眼睛裏亮得可怕——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劍,已經刺入了對方的身體。
雖然白衣女子抬手,然黑衣男子的劍已經先一步穿過了魔教聖女的指縫,刺入了她的心髒。
看到對方一時震住的樣子,顧少康的眼底有壓抑不住的濃濃笑意層層顯現了出來。
空氣陡然安靜了下來,隻有兩人之間紛飛的落葉“沙沙”的擦地聲。
白衣女子的臉色蒼白,但強自鎮定著,神色冷清而安靜。
血從她的指間緩緩溢出,順著纖細的手指流下。
微微蹙緊了眉宇,“你終於敗在了我手上!”漠視著胸口莫名的失落感,顧少康歡愉而惡毒的聲音裏不掀一絲感情。
“哦……是嗎?”白衣女子低頭看著指間的利劍,再抬眸,看著眼前神色快意之人,忽然淡漠地笑了笑。
黑衣男子心中一驚,臉上的笑容乍然消失,因為他聽出了對方的聲音裏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
就是在那一瞬間,錚錚然脫手的冰劍帶著疾風反彈了過來,瞬間擊中了他肩頭的大穴。
這一擊的力量,黑衣男子的身軀便向後斜飛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嘴裏一隻血箭噴出,微微欠起身來,他抬起手來猛地按住了發麻的胸口。
拂袖而下,麵罩輕紗的魔教聖女步履輕盈地落在了他的跟前。袖口流出了一片七色的霞光,她低頭,靜靜地看著他,許久之後便蹲下身來。
顧少康的呼吸斷斷續續,發現她看著他,卻發瘋般地別過身去遮住了臉。
“你果然是大有長進啊!”聽不出她話裏的語氣是讚賞還是譏諷,黑衣男子頓時失語,隻能用力地扭過頭去。
白衣女子不由地輕輕點頭,眉目舒展飛揚,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柔笑意,“是沐易航派你來的吧?沒想到你…你居然投奔了風雲堡!而沐易航居然還真的留下了你!”她的聲音如銀鈴般悅耳,笑著笑著,不驚浮塵又犀利入骨。
這一句話,他定住了身形,不再遮掩什麼,她果然還是認出他來了。
眼神是極度虛弱而頹然的,黑衣男子伏在地上,卻咬牙切齒般地發出了沉悶的低吼聲。
緩緩站起身來不再看他,白衣女子眉若遠山,目光靜如秋水,“霹靂門的火藥我們已經運出去了,回去告訴沐少主,他要的東西,我們教主也想要!”語氣中帶著調侃的笑意,她傲然地開口,眉眼間卻充斥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風雲堡與魔教勢不兩立,也請聖女回去告訴教主,沐少主英明神武,總有一天會金戈鐵馬,一舉踏平你們日月魔宮!”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地上躺著的人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嘶喊著。
白衣獵獵飛揚,長發翩然起舞。那一道白色的纖麗身影晚如夜幕下的幽靈一般,飄蕩而過,朝著漆黑冷清的天幕遠遠飛去。
地上的人咬牙切齒,痛恨自己的無用,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敗在她的手上,然後苟且偷生般虧欠她的不殺之恩。
這對任何一個有血有誌的男子來說,都是無法磨滅的恥辱。
雙瞳裏爬滿了死灰色,怔怔地瞪著昏沉沉的夜幕,黑衣男子的神色冷清了下來,一動不動地平躺在血霧彌漫的樹林中。
這一刻,內心荒涼如死!屬下們都死了,他這個辦事不利的刀劍堂副堂主又有什麼顏麵回去見沐少主!
這時,有一匹白馬卻錚錚然地跑了過來,在他的身邊哀嘶著,似乎想要喚醒他求生的意誌。
駿馬原地踢踏著,搖頭伏嘶不止。
地上昏死之人,緩緩睜開了布滿血絲的眼眸,他看到了自己的坐冀。
頹然地苦笑著,他張開的雙臂微微動了一下,十指死死地扣向地麵上的草蔓,青筋暴跳著,他的嘴唇咬出了殷紅的血花。
穴道衝開了,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呼吸有些急促。顧少康提起一口真氣,踉蹌著站起身來,艱難地爬上了馬,然後控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