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大師看到,淩風的劍刃上,紫衣的銀鞭上,均有暗紅色的血液一滴一滴落下。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發濃烈起來,然而卻是凝聚在某一處。枝椏繁茂的樹林中,響起了奇異的嘶叫聲,淒厲而恐怖。
聽到那個非人非獸的吼聲,風雲堡弟子的眼中都顯出了驚恐的神色,紫衣也不例外。
“怎麼,你怕了?怕了就躲到我身後,哥哥我保護你!”如此緊張的時刻,淩風還有閑情打趣她。
紫衣女子立時反駁:“誰是你哥哥?”語畢,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
淩風以劍支地,嘻嘻一笑:“你要是想當我哥哥,我也不介意啊!”
紫衣麵上一窘,不再理他,飛身往前躍去。
淩風在她身後沒臉沒皮地笑著:“好妹妹,快等等哥哥!”
原本緊張壓抑的行軍氛圍,因為這片刻的小插曲而變得輕鬆了些許。
然而,大軍往前急行不過數十丈。
“那是什麼?”紫衣女子忽然抬手指著某個方向。
淩風抬頭,頓時吃了一驚。血腥氣最濃烈的地方,在虛空中,那棵高高的樟樹上,竟然站著一個藍色的人形影子。
方才就是她在操縱著血鬼降嗎?
淩風足下一蹴,不待絲毫猶豫的縱身躍起,想要一擊斬殺那個施術者,然而方至空中,那道藍色的影子卻忽然消失了。
紫衣和淩風相視一眼,眉宇間均有駭然之色。
在他們前方不遠處,黑暗的密林中,有慌亂奔竄的聲音。
藍衣女子捂著胸口,左突右撲著,身子忽然一震,吐出一口血來。
那兩人好厲害,方才那一係列交錯猛攻,殺掉了不少鬼降,而她作為施術者也受到了重創。
抬起頭,遙望著天邊的一輪殘月。
藍衣女子虛弱地想著,她還能活著離開這裏嗎?
此人正是夜冥座下的酒使藍雨,她告別了阿音,本想趁著夜色,從後山逃下山去,卻不料半路上,風雲堡的人馬就迎了上來。
眼下,後山的路怕是行不通了,她隻能另尋出路。
唇邊苦笑連連,藍雨一邊咳血,一邊自嘲般的道:“逃,你真的逃得掉嗎?”
人生第一次,她覺得身處的這座大山是如此的廣闊森冷,無邊無際。
——
一行人馬沿著黑壓壓的山間小道行進了許久,奇怪的是居然沒有遇到一絲抵抗,更確切的說似乎是踏入了無人至境。沿途每個分岔路口,分明都設有高高的望風台,然而早已人去茶涼。
白衣堂主勒緩了馬速,舉目望向前方。
漆黑如墨的森林裏,眾人手中高舉的火把,冉冉跳躍,拉成一條長長的火龍,隊伍有條不紊的往前行進,似乎並無異樣。
唐璿霜搖搖頭,摒棄了心中不該有的擔憂,目色清明的緩緩策馬走向隊伍前方。
就在這時,刷的一下,耳畔一記猛烈的風動,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閃過去了。
白衣女子暗自心驚,驀地拔劍在手,警惕四下。
前方行進的隊伍顯然也被這股無形的力量所衝散,一時間人聲鼎沸,馬嘶陣陣。忽然間有人大叫了一聲:“什麼東西?”
眾人環顧四下,緊接著傳來一個清雅沉著的聲音:“不要慌,是山間的靈獸而已!”
白衣女子定睛望去,卻仿佛被強光忽然照住了眼睛,視野裏一片空白——
沐易航沉穩清冷的聲音在深夜的山林中再度響起:“般若法師,你來了嗎?”
虛空中,那個高高在上的白袍法師終於現出了真身,定定地望住了駿馬上的風雲堡少主。
一時間,恍若有颶風從狹窄的山穀吹過,萬千樹葉在頭頂簌簌作響。
唐璿霜眨了眨眼睛,方才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婆娑的月光下,一隻巨大的雪白怪獸淩空踏步而下,宛若龐然巨物般停在山澗。
眾人哪裏見過這等神獸?無不震驚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