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41章 尾聲(二)(2 / 3)

在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

沐易航覺得整個人一陣眩暈,勉強握緊了手中的誅神劍,緩緩地,他雙目閉合著,緩緩跌落至日光充盈的湖水中。

他知道自己受了重傷,即將昏厥,然而就在他快要昏過去前,就在他將沉進湖水之下的時候,一團金色的影子忽然在晶瑩如雪的天音湖水麵之上飛速掠過。

來人並不是要救他,而是雷霆一劍刺向了毫無防備的夜冥。

夜冥竟然被那個人刺中了,他難以置信地怒目而視,怔怔然中,卻並沒有拔出插入身軀的那柄劍,而是咬了咬牙,驀地揮出一掌將近身的人打了出去。

那人噴出一口鮮血,遠遠地往湖麵上跌落。

“蠢貨,本座有再生的力量,即使你傷到了本座,傷口也會自動痊愈!”夜冥長軀一震,那柄長劍頓時消失於無形。

沐易航目不能視,緩緩緩緩地往湖底深處墜入。

緊接著,湖麵‘嘩啦’一響,又有一個人影落了下來。

沐易航終於不支,徹底昏厥了過去。

——

一望無際的冰雪,寒冷刺骨的陰風。

小蝶闖過了焚火煉獄,迎接她的卻是更加殘酷的寒冰地獄。

渾身傷痕累累的她已經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隻是匍匐著,撐著最後一口氣,艱難地往前爬去。

手指沒有力氣,仿佛失去了知覺一般,瑟瑟戰栗著。

厚厚的冰雪覆蓋了她的衣衫,她的臉上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

她知道自己快要死去,可是,心裏總免不了有深深的遺憾。

她答應沐易航的事情無法做到。

她連見他最後一麵都是奢望。

夜冥還是那個殘酷嗜血的夜冥。

她欠他,終須用命來還。

在諸葛小蝶彌留之際,耳邊忽然有溫暖的氣流隱隱拂動。

她虛弱地微微睜開眼睛,不覺間脫口嚶嚀一聲。

一張奇異的怪獸的大臉湊了過來,圓圓的五官,雖然有些別扭卻也是清晰的——然而,它卻有著蜷曲的利角,以及雪熊一般的身軀。

這是?小蝶遲緩地認了出來。

這是般若法師的靈獸雪團子。

神獸雪白的額頭有一點朱紅,湊近過來,親昵的貼上昏迷中白衣少女的臉頰,仿佛遇到了熟悉的老友,嗅了嗅,輕輕伸出舌頭,舔著小蝶臉上的血痕。

片刻後,有清淺的腳步聲從雪地上傳來。

一身白色法袍的般若法師疾步走了過來,深深看了一眼雪地上昏迷的白衣少女,他歎息一聲,不由分說的俯下身將她抱起來,放到了神獸的背上。

——

天音山的山門前,滿目狼藉,屍骸森森,一派詭異嘈雜的景象。

無數風雲堡弟子犧牲了,隻能就近掩埋在山腳下。

瀾水山莊莊主弦之介正在焦急地走來走去。

“找到少主了嗎?”這是他第十次質問前來回稟的屬下。

來人依舊搖搖頭。

弦之介驀地一揮手,怒叱:“加派人手,再去找,一定要找到少主!

“是——!”那屬下猛然頷首,恭恭敬敬地轉身去了。

弦之介忽然有些有些煩躁的樣子,再看看四野的滿目蒼夷,荒涼淒慘,頓覺得人生在世,世事無常,自己能撿回一條命也是幸事。

他緩緩後退了幾步,坐到了路邊一塊冰冷的石頭上。

那邊有大片的樹蔭遮擋,樹蔭下躺著受傷的風雲堡弟子,正在等待救治。

隻是,眼下那妙手神醫薛嵐卻在混亂中不知所蹤,是死是活竟無人知曉。

無塵大師、紫衣、唐璿霜戰敗身死,淩風也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眼下連少主都失蹤了,情況真的是太糟糕了。

弦之介又是擔心又是慶幸,就在這神思糾結的片刻,一團雪白的影子忽然淩空飛了過來,嚇了他一跳,就在他拔劍躍起的刹那,一道指風從空中射來,直將他手中的長劍“當啷”一聲打掉了。

弦之介手腕痛麻,彎下腰拾起長劍,舉目望去,看到一個奇形怪狀的白色東西緩緩落到了地麵。

前膝跪地停在山門前,雪白龐大的身軀,彎曲淩厲的犄角,圓乎乎的胖臉,眉心一點火紅印記。

這是什麼東西?

無數風雲堡弟子紛紛湧了上去。

有清淺的咳嗽聲得意地傳來。

雪白色的神獸上下來了一個年輕的白袍法師,在眾人驚訝的歎息聲中,他一揮拂塵,故作矜持地問:“沐易航在嗎?”

眾人隻是搖頭,好奇地盯著他身後的靈獸。

弦之介走上前來,持劍抱胸,不悅地道:“你是何人?膽敢直呼我們少主英名?!”

般若法師抖了抖肩膀,表情非常嚴肅:“我是來找你們少主交差的,他人呢?”

弦之介皺眉,很是囂張地道:“少主眼下不在,這裏由我主事!”

般若法師搖搖頭,似是猶疑不定,身形微微偏轉,呆呆地看向自己的靈獸。

弦之介這才發現靈獸的背脊上還馱著一位失去了知覺的白衣少女。那女子的長發拂在了地麵上,纖細的腰間懸著五彩斑斕的長鞭。

“她是誰?魔教的聖女?”瀾水山莊莊主眼神冷冽,抬頭看著白袍法師,一字一字的問,“既是魔教的人,你為何要送到這裏來——”

話語未落,他忽然說不出話來。

般若法師的手陡然探出,按住了他的肩,手指間用力的程度似乎要掐碎他的肩骨。他盯著他質疑的眼睛,古怪地笑了笑,似乎不想說什麼,卻也懶洋洋地開了口:“她是你們少主點名要的人,我已經安全的將她送到了你們手裏,要怎麼處置,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弦之介不敢動,沉默又詭異地望著他。

般若法師抬起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他的肩上有什麼髒東西,眼神帶著一絲嫌惡。

弦之介驚顫的目光再度投向靈獸上的白衣少女,似笑非笑,臉上卻煥出冷冷的光。

就在這時,忽然有奇怪的翁鳴聲從高空傳來,越演越烈,越來越近,遮天蔽日。

眾人無不震驚地抬頭,連般若法師的神情都微微變了一變。

那是,待看清楚那團壓過來的黑雲是什麼。

眾人大驚失色,急急揮劍格擋。

般若法師驀地一揮手,幻化出一個透明的結界,將自己和靈獸包裹住。

漫天的黑色箭簇閃著鋒利的光芒,呼嘯連連,兜頭蓋了下來。

風雲堡弟子應對不急,紛紛被射倒在地。

弦之介持劍的右臂上也中了一箭,登時呲牙咧嘴,鮮血淋漓。

眾人一邊抵擋,一邊往山林裏速速退去。

一陣猛烈的箭雨過後,四周安靜了片刻,然而不待得留給他們更多的喘息時間,又有無數的火球氣勢恢弘的從高空砸落,整個山林頓時連成一片火海,哀號遍野,淒慘無比。

般若法師人在結界裏,卻立刻伸出一指橫在額前打開了天目,凜凜地定睛望去。

隻見在距離天音山不遠處的荒原上,身著鎧甲的鐵血大軍們手持勁弩,整裝待發,隊伍的前方有十餘座巨型機械,那些裹著燒油的流火彈就是從那裏打過來的。

千軍萬馬之陣,陣中簇擁著一位皇旗掛帥的鎧甲王者,他長劍橫在膝頭,高昂著頭,定定地端坐於戰車上。

那是?

般若法師一時分不清對方是誰,但是肯定不是風雲堡的人馬,更不是日月神教的人馬。

而是另外一支強盛的力量,在等待為這場大戰畫上圓滿的終點。

此地不宜久留。

腦中忽然強烈地閃過這個念頭。

般若法師剛一回神,還未及掠上神獸的背脊,就被另外一種突如其來的力量震得飛出了結界。

他哎喲了一聲,滾出去數丈遠,狼狽地趴在地上,慢慢地,他吃力地抬起頭來,舉目望去。

是教主夜冥。

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裏。

他揮出了那一掌之後,再沒有看身後的白袍法師一眼,殘冷黯淡的目光卻定定地注視著神獸背脊上昏迷不醒的白衣少女。

般若法師顫抖著伸出一隻手去,張了張嘴,似乎想向教主解釋什麼,卻已是徒勞。

夜冥閉了閉眼睛,強自壓住心頭的火氣,徐徐地,他麵無表情地轉過身來。

“你們一個個的,為什麼都要背叛夜冥?”仿佛在自問自答般,說完,徑自苦笑起來。

般若法師卻覺得那笑聲恍若來自地獄,陰森無比,令人不寒而栗,他不敢抬頭看,也無法辯解什麼,隻是惶恐不安的伏在那裏,等待著教主的死亡宣判。

夜冥輕輕吸口氣,忽然變得安靜異常,頓了頓,又異常低沉地說:“般若,眼下隻有你能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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