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慢些,您身子還沒好全乎呢。”
“咳咳。”這人類的身子怎麼比魂魄的柔弱如此多,若楓心中一時猜忌,強行忍下不適,將杯子送回封兒手中,複又躺下了。
她在回憶近段世間的過往,可封兒的嘴卻沒停下過。
“安溪不聽話,非要去永和宮找太後娘娘,奴才怎麼都攔不住那丫頭。也不知如今怎樣了,外頭沒傳個準信兒回來。太後娘娘雖仁慈,可手底下的嬤嬤們又豈是好惹的角色?”
“安溪去打擾太後了?”若楓抓住了話裏的重點,“她是為了替本宮伸冤。”
“娘娘……您的意思是,那日受傷果真另有緣由?”
熹妃那日從永壽宮請安出來後,皇後身邊的秋蟬宮女特意過來說有方好墨送給她。正巧二人走到了欽安殿,熹妃便打發封兒跟著秋蟬去取。自己則在殿外矮垣旁賞梅,隻是封兒回來後便瞧見了被冰錐砸中,倒地不起的熹妃。
至此,熹妃便一直昏迷不醒,直到今日。
“扶我起來,咱們先去永和宮。”
若楓輕聲道,麵對封兒疑惑的眼神,她並沒有現在說出來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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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宮內,太後不知是因為先帝薨逝還是自己幼子被發配而悲涼。自從新帝登基以來,就沒有出過宮門。
就連皇帝請她移居慈寧宮都被拒絕,母子二人的關係可以說是降到了冰點。
這一點雍正帝似乎並不在意,他自小便跟著佟妃長大,跟這位身生額娘實在交情不深。一來二去,永和宮便也成了無人問津的地方。
安溪之所以過來,一是衝動,二是沒了別的法子。
若楓還是去晚了一步,她到時,安溪早就已經跪在太後麵前涕泗橫流的將年妃罵了個痛快,甚至還捎帶了皇帝兩句。
安溪愚蠢的認為,太後同皇帝關係不好,自然會替自己的主子伸冤做主的。
可若楓做了多年孤魂,最明白人心變幻莫測。她快速走到太後身前,撲通跪了下去。
請安行禮後,她微微抬眸,心下倒吸一口涼氣。
她當日做孤魂時便能讀懂人的情緒,如今竟也可以。太後心中悲涼滄桑,對安溪所說的並無絲毫興趣,隻有幾分厭煩的意味。
既然並無殺意,若楓稍微放鬆了些。
“臣妾管教下人不嚴,還請太後娘娘恕罪。”
“是熹妃啊,哀家也有多日沒見你了。聽這奴才說你生死未卜,怎麼如今強撐著過來了。”
熹妃自生下弘曆後身體便一直不算好,婦人月子裏虧空是大事。故而太後一直都對她頗為關照,今日瞧見若楓唇色發白身如蟬翼在風中蕭瑟,便也知道她這次傷得不輕。
“實在是害怕這不懂事的奴才擾了娘娘的清淨,適才撐著病體過來。若是太後娘娘因為臣妾的事憂心傷神,那臣妾心中隻怕比自己手上還要傷心。”
太後聽了這樣一番說辭,不由有些意外。熹妃素來沉默寡言,雖然生的漂亮,平日裏卻也更多像塊木頭。
不善言辭不講風情,這才不得寵。
如今這麼一番話說的卻叫人聽了心頭舒坦,加上那雙柔情煙波似的杏眸,倒是格外讓人憐惜了。
“你懂事,卻也不該什麼都瞞著。快將熹妃扶起來。”
太後鬆了口,若楓也自然而然順著李嬤嬤的手站起身來。她又不蠢,這幅身子弱成這樣若真貴半個時辰怕是雙腿都要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