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場景,我到底是低估了朝堂上的那幫人的心腸,本以為流放三千裏他們就會放過我,但現下看來顯然不是。我雖不知流放文書裏寫了什麼,不過一天一次的杖責倒是讓我猜到一二。
幼帝無能,攝政王當朝主事一手遮天,皇帝如同虛置。本以為身為武將保衛疆土便可,隻要朝堂穩固,百姓安居,攝政王和幼帝本就是一脈同宗,誰是皇帝誰掌權與我何幹。
可是世道從來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我與攝政王世子結仇,再想置身事外便不太可能了,韶華喜歡我這事我知道的著實晚了點。說到底我與韶華公主的緣分不過就是小時一起參宴時的情分,小孩子總是不顧及身份尊卑的玩到一起。我雖沒有想要與她白首的想法,不過白箋卻不會留我這麼大一個隱患在身邊,謀逆這莫須有的罪名,在政局動蕩的現下最是好使。
至於後來韶華怎樣了,我已經無暇去顧及,三千裏的流放我熬下來了,陪著我的隻有那兩位官差和輕安。這個女子說來也是奇怪,待我極好可我又無恩於她,她本是江南女子,卻偏偏沒有一點嬌柔姿態,舞刀弄槍像極了一副男兒模樣。她與我同到這裏,女子自然進不去軍營,其他人雖未見但守衛倒是見到她不少次,皆讚她美若天仙,說九天仙女,華貴公主也不過如此。我不知她到底有多美,隻知道這話傳開之後,人人都知這樣美貌溫婉的女子卻隻傾心於我這麼一個階下囚,每日執杖的兄弟明顯下手重了許多,我便也覺得她或許真有他人說的那麼美了。
徐亭生是這裏的軍師,在滿是武將的軍營,擁有三寸不爛之舌和滿腹詩書的文人多少有點受人尊敬,他下令停了我的杖責,少時出征曾與這位徐先生有過數麵之緣,兩軍會師之時,父親曾與我說過這位徐先生的厲害,不過更多說的是他所追隨的將軍宋知奕的厲害。我曾受父親庇佑在戰場上得過小小軍功,雖現在已煙消雲散可是那到底是我曾經的驕傲。可是宋將軍一介布衣,屍山血海堆出來累累戰功,少年的我曾一度十分崇拜。如今才知這次竟然到了宋大人帳下,老天還是未曾次次薄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