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時候,她真的太累了,她從骨子裏厭倦了這種刀頭舔血的生活。

三天兩頭的殺人,還得保證自己能夠全身而退,畢竟她對“舍生取義”興趣也不大。

勞心又勞力,小臉蛋兒都瘦了。

其實,她隻是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那種,每天吃飯睡覺起床,最多操心操心早上吃啥、中午吃啥、晚上又吃啥的日子。

所以,她想找一個平平凡凡的人嫁了,而顧彥就恰巧在那個時候出現了。

他很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長的還美。

廢物命長、美人好看,實乃良配。

總之當時,她是真的想和顧彥一生一世、白頭到老。再也不要管外頭那些打打殺殺、紛紛擾擾了。

什麼九州群雄並起、諸侯亂戰、士庶之爭,跟她都沒有半毛錢的幹係。

她自覺他們是真愛,隻可惜,愛恨情仇果如浮雲,不消幾年時光,就煙消雲散了。

現在回想起來,隻覺得那時傻得天真、傻的可笑。

“他一直不知道你的身份?”

“當然。”

頂尖的殺手,並不是武藝冠絕天下,而是偽裝的足夠深。她的麵具,從未有人能夠識破。

就算顧彥是她多年枕邊之人,她的戲也演的夠真。

她本以為,戲假但情真。但也許演戲真的太久了,人也是會累的。

有時候,她在廚房切著菜,突然就有那麼一種衝動,想把這柄菜刀“哐當”砍在顧彥麵前。

她想衝著他大喊:“你知道嗎,老娘我當年千軍萬馬之中取敵將之首級。天下殺手,除了璿璣的那個王八蛋,誰能與我爭鋒!”

那些刀光劍影、豪氣萬丈的光輝歲月,都與何人言說呢?

明月說:“長公主說了,隻要此番順利,吳州心腹大患一除,能保十年太平。到時你若不想回去,再給你換個身份。”

雖然已經相看兩相厭,但此次重出江湖,她還是沒有告訴顧彥自己的真實身份。隻是假裝了一個理由,說要離家半年。

“再說吧。”

方梔子看著鏡中的自己,自古江南出佳麗,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絕色美女。

明月給她畫了細細的彎月眉:“你這麼一張臉,說會殺人,真沒人信的。”

方梔子自小長的甜,笑起來還有一雙小小梨渦。

想十年前,她就扮作十幾歲的少女,殺人不見血。如今十年過去了,她照樣那副懵懂無知樣。

方梔子一撫麵頰,對鏡甜甜一笑:“走吧,幹大事去!”

吳州和親使團自水路而上,昨日到達青州琅琊城外,因天色已晚,便歇在城外驛站。

如今一早,正該進城了。

下樓的時候,方梔子聽有車馬響動,明月說:“是荊州和親使團,也到了。”

如今,大業朝皇室衰微,諸侯並起割據中原,尤以青州王趙明睿最是驍勇。

青州兵強馬壯、屢屢挑起戰火,這可苦了吳州、荊州二地,實是難以招架。就有人撮合三方和談,欲以聯姻重修舊好。

吳州送一個公主,倒不出格。荊州卻十分有創意,居然送了一位小公子。

看來傳聞之中,那趙明睿陰狠暴虐、男女不忌,所言非虛。

“長的如何,聽說是荊州第一美男呢。”

方梔子壞笑一聲,“你說,青州王是先臨幸我,還是會先臨幸這位小弟弟呢?”

或者,他想玩點兒刺激的,大家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