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良不提還好,他一提起來,腿上連日來的沉重逐漸變成了隱痛。

陸顯本來在閉目養神,車輛顛簸一下後,他睜開眼,看了眼腕表。而後他打開和林路悠聯絡的手機,發了一條消息。

【陸顯:四點去接你。】

【陸顯:自己在外麵隨便找個地方等著,離楊書家裏遠點,定位發給我,乖乖的,別亂跑。】

林路悠那邊很快回了一個好。

然後又蹦出來了一個[貓貓探頭]的表情。

陸顯滿意的放下手機,腿上的悶痛也因為快要買到的儀器而變得可以忽略了起來。

燕市這段時間的天氣變化很大,能感受到空氣中的水分變多,加上化雪,天地間都是濕漉漉的。

陸顯進門的時候,孫南秋正和一個看著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在花圃看花,旁邊是捧著一堆道具站著的陸所心,他名義上的弟弟;再不遠處的回廊下,是他父親陸征,和另外一個看著有點眼熟的長輩,和他父親同歲,手裏都拎著根煙,煙氣嫋嫋,正在笑著說話。

“回來了?”孫南秋朝陸顯招招手,“快來,我正在和小雪看花。冬天裏還能開花的實在是少,這些露養的野花倒是比在溫室裏的要頑強不少,稍微給點肥料就能長得很好。”

溫室裏的?

這一句明顯指桑罵槐的話陸顯聽懂了,卻連陸所心和陸征的麵也沒看。

像孫南秋說的,陸顯就是放養的野花,陸所心就是那個自小到大被陸征護成眼珠子,最終卻一事無成的廢物。

“是嗎。”陸顯語氣平平,看向一旁眼珠子同樣左右亂轉的小女孩,從記憶裏把人給找了出來,很客氣的點頭,“小雪。”

“陸哥。”費雪同樣很客氣,笑的挺燦爛。

人都到齊了,也沒必要在這一直幹站著。

陸征主動出來打了圓場,說道:“你媽知道你在路上,就說要來花園裏摘點花,小雪想看看新鮮,幹脆一家人就出來透透氣,進去吧。”

這次倒是賀良預估失敗了——陸征今天回來,並不是要讓陸所心認祖歸宗的,而是要讓陸所心和他學習的。

學他怎麼為人處世,學他怎麼和人畫餅。

和陸征在一起聊天的人叫費學義,費雪的父親。這次跟著過來一是有生意和陸征談,另外一個目的,是送他女兒進圈。

隔行畢竟如隔山。

想要拍點劇,拍電影,家裏有錢的完全可以自己投資,自己找班子做。但這樣子一保證不了口碑,二沒有圈裏同行業的老人帶,吃虧多,也不一定真能學到東西,播出前後要跑的關係更是多如牛毛,沒門路根本是寸步難行。

不管在什麼地方,有熟人,且還是取得了重要成就的熟人,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還不是這孩子自小在國外長大。”費學義表麵上態度擺的挺低,實際是炫耀的口吻說:“從小學了洋人那一套沒大沒小,不懂得咱們國人的謙卑恭敬。我呢,當然是不舍得讓女兒受委屈的,這才巴巴的想讓老哥幫幫忙,以後讓阿顯多看顧看顧我們家小雪了。”

“這是哪的話。”陸征笑的很爽朗:“小雪的事以後就是咱們的家事,不過他們娛樂圈那一套,我確實是不太懂的。吃完飯以後,幹脆讓小雪留下,和陸顯多說說話,他們當麵聊,總能說到點子上——哦,對,所心也是年輕人,挺懂他們年輕人喜歡什麼,圈外的人說不定還能有更獨到的見解。”

兩個男人聊得投入,三言兩語間決定了三個小輩的一天時間。

從始至終,陸顯既沒答應,也沒拒絕,隻客套的偶爾點頭。

費學義是個煤老板,但是個很專業的地質專業畢業的煤老板。近些年煤礦產業不好做,他盯上了新能源開發,轉型期很艱難,畢竟他有錢,卻沒有人脈和人才,更沒有合適的管理人才,環環都是漏洞。

但陸征不同。陸家和孫家畢竟屹立了百餘年的巨頭,底蘊極為深厚,手底下什麼都缺,但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和關係。

可新能源這行業著實燒錢,哪怕有國家重點扶持,可資金依然難以拉攏,尤其是賬目上的流動資金,畢竟短期內都見不到成果。也是因此,夫妻兩個私人金庫雖然也不至於捉襟見肘,可加起來,甚至都沒有陸顯一部戲賺的零花錢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