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悠在半夜的時候突然發起了高燒,伴隨著陣陣劇烈的疼痛睜開了眼睛,入眼一片漆黑,伴隨著陣陣強烈的暈眩。他很艱難的拖著疲憊的身體下樓找了藥,期間還因為站不穩摔了一次,半晌沒能重新站起來。
他無意識的打量著樓梯上昏暗的地燈,等那陣讓他失聲的劇痛終於過去,才重新撐起了自己的身體。
吃過藥,林路悠昏昏沉沉的重新回到了床上,像離開前一樣,把陸顯的手臂搬到了自己身上,整個人蜷縮在陸顯懷裏,身上還是滾燙的。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陸顯睡醒,才察覺了林路悠的不對。
林路悠那時還在他懷裏,毛絨絨的腦袋貼在他胸前,呼吸聲沉悶又滾燙,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也能讓皮膚感受到灼燒。
陸顯皺眉,甚至不需要再特意去觸摸林路悠的額頭,就知道他在發燒。
“林路悠。”陸顯冷著臉喊人,“你發燒了。”
林路悠睫毛顫了顫,很艱難的睜開眼睛,將頭仰起來,眼睛因為生病濕漉漉的,沒有說話的力氣。
陸顯起床,活動了一下酸麻的手臂,看著林路悠似乎確實很難受的樣子,忍下了源源不斷想要冒出來挖苦責備的話,悶著氣下樓拿了幾盒退燒藥。
上來的時候,林路悠已經坐在了床頭。因為生病的緣故,他皮膚有一種失了血色的蒼白,天光從窗戶照進來,給他蒙上了一層薄光。
“把藥吃了。”陸顯將幾盒藥扔在被子上,去洗漱前,還是沒忍住轉身,“以後還在大雪天出去跑嗎?這次知道長記性了?”
“以後應該不會了。”林路悠聲音很輕。
“什麼叫應該?”陸顯並不滿意這個回答。
林路悠靜靜地看著他,隻抿了兩口水算作潤喉就不再繼續喝了,水是冰的,喝了更難受了。他靜了靜,忽然歎了口氣,笑著說:“以後不會了。”
這次陸顯終於哼了一聲,邁著得勝的步子去洗漱。
他出來的時候頭發已經做好了簡單的造型,那是要出門的打扮。
陸顯站在衣櫃前找要換的衣服,難得關心林路悠,頭也不回的和他說:“今天有一個情人節相關的活動推廣,你在家好好呆著,發燒了就別亂跑。”
林路悠一直靜靜地聽著,一直到陸顯說有工作要出門的時候,他才抬起頭,臉上沒有什麼很失落的表情,聲音卻有些低,“很重要的工作嗎?”
“不重要。”陸顯找好了衣服,回身扔在床上,一邊解扣子一邊說。
林路悠的目光直直的看著陸顯,怕冷般往被子裏縮了縮,有些困倦的眨了眨眼,“不重要的話,能不能今天在家陪陪我呢?”
“林路悠。”陸顯穿上最後一層西裝外套,連名帶姓的叫他的名字,看著林路悠的表情涼的讓人心底發怵,“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林路悠就不再說了,似乎自己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昏了頭。
陸顯不願意抱渾身濕透的他,會把他一個人忘在冰天雪地裏,又怎麼可能會因為他拋棄掉一個哪怕不重要的工作。
他沉默下去,終於將眼閉上,把鼻子以下的位置藏在舒適暖和的被子裏,聲音隔著被子,傳出來有些失真的朦朧,“再見,顯哥。”
陸顯皺眉,很冷漠的低下頭,看著林路悠蜷縮在被子裏的身影。小小的一團被冬天裏厚重的被子裹著,幾乎看不出什麼特別大的起伏,隻有半個腦袋露出來,能看到白皙的耳廓和小半張側臉,生著病,可憐的不得了。
陸顯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想法,隻是在那一刻,心裏被林路悠這可憐的模樣弄得有些軟。
他單手撐在床上,另一手把林路悠的臉從被子裏捏出來,擒著他的尖下巴,盯著林路悠漂亮的臉看了半晌,拇指在他唇上安撫性的按了按,隨後低頭在林路悠唇上抿了幾下,說:“乖乖聽話。”
林路悠腦袋晃了晃,又仰起頭,反追著陸顯親,手臂也環在了陸顯的脖子上,退開時在他下唇很輕的咬了一下,又有些心疼似的吮了下,退開後還是那四個字:“再見,顯哥。”
陸顯這次低低的‘嗯’了聲,轉身出了門。
陸顯出去後,起碼要到晚上才回來。
林路悠聽著樓下電子門鎖被鎖上的聲音,在床上躺著發了會呆,然後在一個很突然的時刻起了床。
他慢騰騰的走到了屬於自己的那間書房,找出了他回燕市時拎著的行李箱。
而後林路悠把裏麵堆著的衣服取出,拿出了被壓在中間一層的文件袋。他盯著上麵的五個黑色大字看了一會,蹲在原地想了很久,最終起身,選擇把那份文件放在了一樓茶幾上,還很貼心的放了紅泥和簽字筆。
即便隻是這樣從樓上到樓下的簡單動作,林路悠還是被累的喘了一會,簽字的手都有些沒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