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也沒急著填表,拿出手機,給慕閑發了條消息。
【林路悠:我這裏出了點意外。】
他還在想要怎麼盡量簡單的把意外和慕閑說,慕閑的電話就直接打了過來。
林路悠看到來電信息時眼睛彎了彎,按下了接通。
“什麼意外啊?”慕閑一上來就直接問:“他不讓你走?還是不願意簽字?”
“都不是。”林路悠說話聲有點有氣無力,“他去工作了,我燒了一夜,現在渾身沒有力氣,你能來幫幫我嗎?”
慕閑很快從這短短一句話裏精準捕捉到了信息,聲音很大的嚷嚷:“你燒了一夜他就這樣出去工作了?”
“嗯。”林路悠聲音又低了點,“順路的話,可以幫我帶點早飯嗎?我餓的沒有力氣了。”
慕閑那邊匆匆說了句‘這就來’,就將電話掛斷了。
林路悠坐了會,重新拿起筆,開始在兩份協議上慢慢的填。
姓名、性別、證件號碼、年月日期。
全部寫完以後,林路悠接了點開水,量了下自己的體溫。昨天晚上是三十九度七,現在隻剩下三十八度五了。他想了想退燒藥的副作用,遲疑片刻,沒有吃,打算等搬完了東西後再好好休息。
慕閑來的很快,林路悠從落地窗能看到他是開著車來的,很貼心的開了一輛皮卡,下車的時候,手裏還拎著麻布手套和給林路悠帶的早飯。
吃過早飯,林路悠有了點力氣,和慕閑一起走到了房間。
“隻剩下一些書和旁邊那些草稿要帶走。”林路悠拆著電腦上連接著的各種儀器,和慕閑說道:“其他的都不用收拾。”
慕閑點頭,他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林路悠所說的那些書,與其說是書,不如說是畫冊,和各種資料。
畫冊是很珍貴的東西,而且大多都是硬質封殼,最怕磕碰,因為無法複原,林路悠就選擇了自己動手。
目前看著那些書房裏麵一看就和外麵整體裝修風格不一樣的桌椅,說道:“這些大件呢?全都不要了嗎?”
“不了。”林路悠搖頭,“我已經買了更好的了,舊的東西就扔在這裏吧,沒有要的必要了。”
慕閑嘴唇動動,覺得林路悠似乎意有所指,可林路悠說話時的表情很認真,讓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他挑起了別的話題,說道:“新家收拾的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請我過去看看?”
“現在。”林路悠笑笑,“可惜不能請你吃火鍋了。”
“等你好了再請,我買材料,你做飯。”慕閑想起林路悠做的火鍋就直流口水,忍不住喉嚨做了幾次吞咽的動作,說道:“一言為定了啊。”
來來回回搬了幾次,對於他而言比較珍貴的東西才被轉移到慕閑的車上。
將因為搬動東西而被弄得有些髒亂的房間重新擦拭打掃幹淨,林路悠的臉色又白了點,手臂都發顫,體力已經透支過度了。
慕閑坐在沙發上猛灌水,忽然看到了林路悠手上的戒指,喊了他一聲,“悠悠,戒指還戴嗎?”
林路悠的目光落在了手上。
戴的太久了,他都忘記了,自己手上還有一個戒指了。
他眸光閃了閃,沒有遲疑的將它摘了下來。
他的戒指除了洗澡外並沒有摘過,就連畫畫時都會戴著,隻在外麵會很小心的用防水膜包著,不讓戒指被顏料腐蝕,也是因為這樣,他的無名指上留下了一個很細微的白圈,可他的膚色太白,即便是戒指在他手上戴了三年,留下的印記也並不太明顯。
林路悠將戒指和簽字筆一起放在那份協議書上,對著慕閑說:“你先在車上等我,我去樓上取兩件換洗衣服。”
慕閑點頭。
林路悠收拾好了最後的一個行李箱,環視了一眼臥室,目光在陸顯上午還躺過的床上頓了頓,慢慢拖動著行李下樓。
一樓的大門是密碼鎖,也有備用的鑰匙,林路悠把鑰匙跟著一起放在了茶幾上,到玄關時,順手把因為要換花瓶而擱置在櫃子上的芍藥花束重新插在花瓶裏,隨後打開了門。
門外白雪皚皚,雪層深厚,風起時帶著冬季的凜冽與蕭索,是一個很普通的天,唯一不普通的,大概就是今天被賦予了名為‘情人節’的特殊日子。
林路悠的情人節在今天沒有情人了,隻有一個認識了多年的朋友,簡單的行李,和還在發燒的身體。
細心的戴上帽子和手套,拎起手邊的箱子,最後帶上身後的大門。
做完這一切,林路悠垂著頭,像三年前來時那樣,雖然緩慢,卻很堅決的、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