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洛陽行宮的蕭女史來涼州。李豫帶郭珍珠離開洛陽,半個招呼也沒跟安家打,後來到了庸州他打發他三弟李倓去洛陽善後。不知那李倓是怎麼善後的,安家居然沒什麼異議,安慶崇還收拾了郭珍珠慣用和喜歡的物什請蕭女史送來。
沈若鴻和郭珍珠好奇,去問李豫李倓,李豫衝著沈若鴻,隻笑不語。不過李豫請蕭女史留下,自入秋後郭珍珠入夜就咳嗽,這些日臉色也不好,他私下問沈若鴻才知道是來了葵水肚子疼。李豫請蕭女史給郭珍珠診脈下方,他聽說蕭女史是史朝義的大師姐,史朝義是國手神醫的親傳弟子,那蕭女史也是神醫吧。
“十娘和朝義同門的師傅是三苗聖手,國手神醫一生隻收了一個親傳弟子,就是朝義。”蕭女史含笑拒絕,她和史朝義是同門,但同的那個門是三苗聖手的門,而不是國手神醫的門,差別可大,三苗聖手用毒,國手神醫解毒,她沒法給郭珍珠下方治病,但開些浸浴舒緩寒氣的方倒是可以。
浸了幾天浴,郭珍珠夜咳和肚子疼的症狀略有緩解,這天天氣晴朗,風和日麗,李豫帶郭珍珠又去黑木林湖,郭珍珠乘機央他帶自己回靈州。“好!”李豫一口答應她,說是後日十月初一,他巡休,如果起早,快馬加鞭一日便能到靈州。
如此郭珍珠卯足勁兒學騎馬,幾人中沈若鴻騎術最好,她挑了一匹體形嬌小毛色純紅的小紅馬給郭珍珠,小紅馬極溫順,沈若鴻教她騎馬,半日便學得頗有成效。
下午時分,蕭女史和朝英煲了藥膳從府衙送來,李豫和李倓也從前營馬場回來,招呼了孜孜不倦學騎馬的姑嫂二人,還是那個涼亭,眾人坐下喝茶。
李豫說起大唐連番大戰,戰馬折損頗多,他與郭子儀乘與回紇交好之際向回紇瀚海馬場求購良馬五百匹,葛勒可汗慨然應允,這幾日正是回紇良馬初抵前營馬場,所以這兩日恐怕要日日往返黑木林湖,安頓好後即去靈州。
他說著便在桌下握住郭珍珠小手,伊人在他大掌掌心裏畫字,一個“謝”字還未畫完,他捏住她手,翻開她掌心,大手在她掌心裏畫了個“心“字。
兩人相視而笑,回過神來再聽幾人還在說馬。沈若鴻在隴西多年,對各國的馬種都有些見識,她對新入涼州的戰馬讚不絕口,說,“回紇良馬多壯碩健美,搏戰衝撞頗占優勢,但土穀渾的大宛良駒體型修長,更擅長長途奔襲,隻可惜土穀渾人巴緊得很,要價又高。
“那也不難。”郭珍珠難得在軍事上的事開上口,一桌子人都看她,饒有興致聽她下文。
“喏,土穀渾地理位置夾在回紇、大唐、吐蕃之間,對不對?”郭珍珠腦袋裏開始翻起前幾天李豫教她看的大唐和毗鄰國家地圖,還有之前幾個月蕭女史謄寫給她的隴西和北疆公文。
“回紇與大唐交好,那正好乘熱打鐵向葛勒可汗買個五百匹青壯回紇雄馬來。吐穀渾地處西域各國夾縫之間,而且與回紇和吐蕃有世仇,現下關係也不怎麼好。這次乘大唐和回紇聯手趕走突厥人,震攝西域諸國,我們正好以此契機半示好半威脅要土穀渾人送上五百匹雌的大宛汗血寶馬來。兩相繁殖引種,代代相傳,生生不息,這樣豈不是所有的好馬馬種都在大唐,未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
郭珍珠長篇大論,說完,一桌人齊齊噤聲。
怎麼了?她說得不對嗎?
李倓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珍珠,你前麵的主意甚好,遠交近欺,半搶半買,占盡便宜,不愧是郭大將軍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