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堂的一個偏房裏,老仆坐在炕上,手上鼓搗著一個小紙包。
房間裏還站著一個婆子,看她的穿著打扮,顯然是府裏得臉的婆子。可這人卻不是清風堂的,如果有內宅的婦人看到肯定會吃一驚。
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婆子卻出現在清風堂,這事兒本來就透著蹊蹺。
“這是番木鱉,你知道該怎麼做吧。”老仆把紙包遞過去,那婆子顫顫巍巍的接了。“番木鱉,這可是劇毒啊,你們要我毒死夫人?”她下不去手啊。
“哎,你嚴重了。”老仆笑的異常和藹,“這其實是馬錢子,馬錢子你知道吧。可以治療跌撲損傷,癰疽腫痛。當然了,這東西吃多了也有一些弊端。最初出現頭痛、頭暈、煩燥,咽下困難,呼吸加重,胸口脹悶、呼吸不暢,全身發緊。這些症狀你也是知道的,可也不至於致命。”
老仆頓了頓。“夫人畢竟是世子的繼母,我們也不好做的太絕。隻是這一次,世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自己不好給自己找個說法。沒道理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看著不管不是。你也是府裏的老人了,我也知道你是夫人的奶娘,心疼夫人跟心疼自己的孩子似的。可我聽說你也就這麼一個孫子,你也不想他小小年紀就遭受番木鱉的毒藥之苦吧?”
婆子渾身顫抖,“你們不能這樣,你們這樣太狠了,是損陰德的事兒,你們怎麼能這樣?”她大哭,為了自己的猶豫不決,也為了即將到來的背叛。
“損陰德?夫人給世子下毒的時候怎麼不怕損陰德呢?如果真的會損陰德,也是我們做奴才的,你說是不是?”老仆一臉平靜,“別怪我沒提醒你,這番木鱉的毒素,對大人或許不至於馬上危急生命,可孩子太小,就不好說了。萬一瞎了聾了什麼的,你兒子走的早,留下這麼一個遺腹子,你們家可就要斷後了……”
“你別說了,我做!”婆子閉上眼睛,“隻此一次,我做了,你們就得放了我孫子。”
“放心吧,你的孫子會平安長大的,我保證!”老仆笑了,笑的一臉得意。
番木鱉的毒不至於馬上致命,且讓夫人也享受享受這毒素之苦吧。
婆子下去了,老仆招來一個隨從。
“去看看咱們的人裏,有沒有會口技的,要那種學孩子的聲音像的。”
隨從想了想,“還真有兩個,以前是雜耍班子的,身體好,被咱們收了訓練幾年,可是本事還沒扔了。”他不解道:“您老要這種人做什麼?”
“府裏以前的夫人仁慈,侯爺的庶子庶女也有幾個,自從這新夫人進門,府裏的庶子可是接二連三的出事兒。我聽說夫人有幾次夢中驚醒,就想著,許是想那幾位小少爺了。讓人沒事兒去夫人的宅子外頭叫兩聲娘親聽聽,我想知道,這虧心事兒做多了,到底會不會怕鬼敲門。”
老仆捏緊了手裏的茶盞,既然主子不讓動那個少爺,就先把夫人這個禍害除了吧。
定遠侯府一切看起來正常,沒幾日的光景,內宅裏就傳出夫人身體不適的話來,請了府城幾個有名的大夫來瞧,似乎都沒瞧出問題。
老仆穩坐清風堂,一臉冷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夫人能收買府城的大夫,難道他們清風堂就不能嗎?
夜晚,定遠侯府的內宅經常傳出奇怪的動靜。
十一月十五這天,許是陰氣比較重,聽說侯府的夫人遇到了一個女鬼,生生的被嚇暈了。結果第二天,府裏就請了一幫道士來做法事,一時間成為整個遼東府的笑談。
堂堂世家,把這事兒做的如此明顯,也的確是被人詬病。
老仆歎了口氣,“我當她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行事手段也該有幾分,卻不想還是高估了她,這樣不計後果,是想拖侯府下水嗎?”侯府的名聲就是主子的名聲,老仆是絕對不允許有失的。
既然嚇不死人,幹脆他就讓人下了重藥。
侯府的夫人一下子病重,世子同樣臥床不起,引得遼東府的人們議論紛紛,坊間更是各種謠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
有的說:“定遠侯府的繼室為了爭奪世子之位,毒害了定遠侯世子,結果定遠侯世子的嫡親娘親做了鬼也不放過那女人,找那女人索命來了。”
也有人說:“定遠侯府世子和繼母大打出手,兩敗俱傷。”
還有人在傳,“定遠侯的夫人害人太多,如今被人索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