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月怔怔半晌,才聽懂班嬋話中的意思。
修道者的一生尤其漫長,產生心魔的可能無限多,說不準因為什麼事無法忘懷便會迷失所求,所以他想獨自一人麵對生與死的界限,並不想給她的餘生留下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
沒關係的話到了嘴邊,扶月卻停下,轉而一笑,對班嬋點點頭:“好,等到了合適的時候。”
他溫柔以待的這份心,自當成全才對。
天氣很好,扶月從儲靈袋中拿出了一本上了年紀的舊書,正是從蓮塘裏撈出來的老祖道侶筆記,何娟娟走遍人妖兩界,她的筆記是邊寫邊畫的,個人風格突出,嚴格地分了區域,標出極其醒目的重點。
翻到南照國部分,扶月微笑,對班嬋提議:“我們去釣魚吧。”
紅水河中有一種特殊的魚,專吃紅荇,隻有手指長,漂亮得和紅鯉魚一樣,食之,可以忘記痛苦。
兩人準備好釣魚用品,興致盎然地去水邊釣魚,為了不妨礙到村民采荇,特意選了一個偏僻的地方。
扶月給兩根魚竿刻了好幾層陣法吸引紅荇魚,和班嬋比賽。
第一條釣出來的魚是平平無奇的鰱魚,咬著魚鉤掙紮時濺了扶月一臉水。
扶月放走鰱魚,麵無表情地抹了一把臉,意外看到班嬋在偷笑。
確實在偷笑,看扶月偏過頭,班嬋想及時收回嘴角翹起來的弧度,可惜他還不會很好地控製麵部表情,未能得逞。
扶月:“……”
換了一個殼子,顏值還從前還高,這一笑,多好看。
扶月手指濕漉漉的,她調皮心起,兩指連彈,霧蒙蒙的水沫甩到班嬋臉上,笑容飛揚。
班嬋擊水回擊,動作輕柔,角度卻刁鑽,報複心強得像一個隻認死理的孩子。
兩個人幼稚地在水邊玩水,把正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日暮時分,兩個人提著收獲滿滿的魚簍回去,村婦便笑:“小夫妻,感情好呀。”
昨晚天色黑,村婦未能看清班嬋長相,今早一大早出門了,看到兩人攜手並肩回來,郎才女貌,下意識以為是夫妻兩個因為不得已的原因易容變裝逃出來的,打趣了一句。
扶月大囧,這才發現她還拉著班嬋的手!都怪三師姐,啊不,是班嬋他那張臉太犯規,和之前的殼子像了九成,她玩鬧得太高興,忘記了三師姐是男人這件事!
可是都拉了一路了,此時再放開,反而很多此一舉,倒顯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扶月不但沒有放手,反而攥得更緊了些,善意地回答村婦:“是啊,讓阿嫂見笑了。”
鮫珠成色好,買了不少錢,村婦巴不得小夫妻能多留一段時日,殷勤地接過魚簍去做晚飯。
入夜後,扶月在房外設置隔絕陣法,班嬋用紅荇魚的魚骨煉藥,兩個人互相配合,互不打擾。
班嬋煉藥需要半個時辰,扶月坐在木凳上,托腮看他操縱三味真火熔煉藥材。
班嬋的儲靈袋中什麼都有,不過為了方便行事,他們盡量不用仙門之物,班嬋連煉丹爐都沒有用,完全是徒手煉丹,不規則的藥材在三味真火的撮合下逐漸融合,成為胖嘟嘟的藥丸。
止痛丹。
對於修士來說是一種稱得上很雞肋的靈丹,班嬋也會,幸好。
隔壁是村婦一家睡不著在聊天。
修士耳朵靈光,一家兩口人的悄悄話聽得一清二楚。
“那個小白臉,昨晚一身的傷,嚇得我一跳,估摸是小娘子的父母打的,誰叫他哄了人私奔,小娘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把珍珠當成錢來花,眼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