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節時常發生,幾乎成了樓區的某種背景音。
邵清直接無視,剛想繞開走。
“我操……”祁灼愣了,掏出手機,“我報警。”
邵清擰眉沉默了一會兒:“討債的,出不了人命。”
可能真的是酒精餘味還沒散,他這麼直言不諱一句,再想改口已經來不及了。
祁灼愣了一下,張了張嘴剛想說話,最後還是沉默下來。
他腳下緩慢踱步,舉著手機和警察交代了情況。
影子隨著祁灼的移動變換形狀,和路燈組成皮影戲似的氛圍。
“對,三號樓這塊兒,您盡快。”
祁灼眉頭微皺,放下手機克製地打量了一下邵清。
邵清平靜地看著正發生口角的拐角。
“你……”祁灼抿了抿嘴,放緩了語氣,“你可以先回去。”
邵清能猜到前半句:覺得麻煩,可以先走。
他閉了下眼點頭說:“周一見。”
光在邵清背後拉出道長影子,影隨人上下一步步律動。他徑直路過了有女人哭鬧的拐角,消失在另一片陰影裏。
祁灼有點兒不知所措。
拐角裏的動靜鬧得更大了。
女人無助的求饒哭喊響徹這片破敗居民樓。
一家窗戶嘩地開了,祁灼抬頭看去。
“哭喪呢哭喪呢?有完沒完了?!”老頭穿著快洗透亮的白背心,扒著窗框喊。
好幾家也陸續開了窗戶。
那老頭喊完,就被人拽回屋裏。拽他的應該是他老伴兒:“少放點兒閑屁吧你……”
那大媽說完,又尖著嗓子往外喊:“我說小馮!把錢還了不就完事兒了嗎?天天擱這兒鬧不累的慌啊。”
女人發瘋似的哭喊停了,狠狠呸了一口:“管你屁事兒?!老娘樂意!”
馬上被債主踹了一腳,女人接著誇張地痛呼和哭。
有一家像是煩了,使勁兒把窗戶關上。
樓裏傳出老頭的憤怒的辱罵,字句重複且不堪入耳。
“哎呦你神經病啊罵那麼難聽……”大媽嘟囔著勸,也關了窗。
……什麼人啊。
祁灼挑了塊幹淨的牆往上一靠,深吸一口氣憋住,半晌才緩緩呼出。
忽然,女人從牆角裏往外跑,剛鑽出半個身子又被人薅著衣服揪回去。
布料發出撕裂的聲音。
祁灼擰眉又深呼吸幾下,倏地推了把牆壁,朝拐角跑去。
裏麵很暗,隻有一盞掛在牆頭的舊燈,燈罩下攏了一堆死昆蟲。
五個中年或青年的男人圍成圈,圈裏跌坐著個頭發散亂的婦女,她光著腳,塑料拖鞋一隻箍在腳腕上,一隻掉在牆角,腿上滿是淤青。
領頭的男人脖子上有紋身,他甩幾下手,瞥了祁灼一眼。
祁灼估摸著警車還有一兩分鍾就來了,忍住把書包甩這人臉上的衝動。
這會兒不能衝動,這些人身上都有刀,他又不會空手接白刃。
“你幹什麼來?”大哥叼著煙說。
他旁邊有人小聲提醒道:“哥,不是姓王的她家小子。”
大哥回頭:“呦,衣服像。”
其他的混混也朝這邊轉過身來。
祁灼站在路口,站出了一種斬釘截鐵的氣勢。
“還真不是……”大哥好像思考了片刻,摘了煙說:“弄他,順便看看有沒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