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祁灼穿的被掛破的校服來學校。
他把那件外套平鋪在腿上,低頭挑選著桌鬥裏一盒絲線。
是英語早自習,課代表用電腦放著課文音頻,成了嘰裏呱啦的背景樂。
祁灼挑完線就捏著銀針縫起來,看上去很有大家閨秀的感覺。
“你就不能換個色兒嗎?”方燁於心不忍地看一眼他手裏的校服。
“這個。”祁灼舉了舉熒光藍的絲線,“靚麗,與眾不同。”
“出去別說你認識我。”方燁說。
這時,語文課代表從後門進來,招呼著說:“祁灼,劉老師讓你去他辦公室。”
“啊,行。”祁灼應著,整人往椅背上一仰,半天呢喃出一個字,“……操。”
“他要是下處分,我去跟主任求情。”方燁低頭寫著練習冊。
“得了吧,主任早就想開了你了。”祁灼站起來,把線和衣服往他那邊遞,還沒說話。
方燁預判道:“滾。”
“行。”祁灼把手裏的東西換個方向,對邵清說,“你是不是要對我負責?”
邵清在筆袋夾層裏掏了兩下,掏出支五零二膠扔給他,然後繼續看書。
“………”祁灼悲愴地把衣服一團堆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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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課。烈日,藍天,操場,踢球的學生。
而祁灼在樹蔭下穿針引線。
學生的水壺都統一擺在領操台上,於是閑著的都來台子旁邊休息,附近聚了好幾堆人。
祁灼靠著鐵絲網,慢悠悠把針拔起來,嘴裏吹著口哨。
邵清舉著單詞書,聽著口哨聲發呆。
這簡直是個人形點播機,一首接一首的有時候還串燒……邵清看了他一眼。
祁灼抬頭說:“哦對,你膠水。”
他把那支五零二扔回來:“幫個忙行嗎?”
“什麼?”邵清問。
祁灼朝他勾勾手指:“過來說。”
邵清把單詞本合上,站近了。
“物理卷子的事兒,學校說給處分,畢業前不違反校規就撤銷,然後還停學三天。”祁灼縫著衣服說,“就這三天的筆記你記認真點兒,回頭給我照過去,行吧?”
“好。”邵清看著他那針線來回刺,針腳慘不忍睹,隻是捏針的手很好看。
“可是你沒偷看卷子。”邵清說。
祁灼歎了口氣:“沒辦法,那監控我自己看了都覺得我進去看卷子了。”
“你不生氣嗎?”邵清問。
祁灼歎息似的說:“生氣沒用啊……活一天少一天生什麼氣。”
過了一會兒,他又補了一句:“我要是有辦法解決,我就順便生個氣。”
邵清點點頭。
“怎麼樣,帥嗎?”祁灼已經縫好一個窟窿了,簡直不如不縫,還舉起來嘚瑟。
“醜。”邵清如實評價。
“醜你縫,這玩意兒比語文課還煩。”祁灼說著,把針往另一個窟窿刺。
“用膠水方便。”邵清說。
祁灼搖頭:“不行,太醜。”
看著這熒光藍的線坨坨,邵清實在不明白五零二哪裏不如這了。
“我來。”邵清把他的校服接過來。
祁灼挑眉看著:“你來。”
邵清記得他第一次縫東西是小學校服上的姓名貼,效果和祁灼這個差不多,之後就一回生二回熟了。
幾針下來,雖然縫得慢,但是針腳細密整齊。
祁灼看了一會兒,由衷讚歎道:“縫得真好。”
操場上一班進了個球,祁灼抬頭,吹了聲響亮的口哨……跟體育老師的哨聲差不多響。
足球場上有人喊:“我操嚇我一跳,還以為集合了!”
放學時,天已然黑透了。
邵清剛搭上廁所門板的把手,忽然聽到兩個人匆匆進來,其中一個很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