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趙十九先前是怎樣看出來她不對的?
丫那眼力也忒好了吧?
心裏尋思著,她審視的目光便再次望向他。
他與趙析兩個正在閑談,明明是骨肉血親的兄弟兩個,本應該關係很近,可彼此掩飾了太多的目的性,場麵看上去格外詭異。雖然都帶笑,可任誰也不敢保證,他們下一步會不會笑著把對方掐死。
客堂上,一桌,三人。
除了夏初七陪侍在“老爺”的身邊,其餘侍衛們自動坐到遠處,看上去像是為了避嫌,以免聽見主子們說話,但仔細觀之,那其實是一種極為嚴密的防衛方式。
菜上來了,酒上來了,茶也上來了。
趙樽與趙樽對酌而欽,看上去氣氛很融洽。
皇子與尋常百姓不同的地方,便在此處。那一種皇室出身的優越感,並不會因為時間、地點而改變,不論是趙樽還是趙析,就這般坐在這一個簡陋的客棧大堂中間,也自有一種令人臣服的氣度。
“三哥,我給你斟酒。”
夏初七微笑著陪坐,幹著丫頭的事兒,喊著弟媳的稱呼,樣子很是閑適。趙析掃她一眼,目光中再無幾年前在清崗初遇時的不屑,隱隱約約間,反倒添了一絲佩服。
“弟妹不必客氣,你自顧吃菜,無須管我兄弟兩個。”
他說罷,端碗又與趙樽碰了一下。
“老十九前往陰山,可知曉如今陰山以北的形勢?”
趙樽向來少話,而一個少話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很難讓旁人抓住他話裏的漏洞,這一刻也是一樣,趙析說的多,他說得少,如今見趙析問起,他才淡笑道,“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又是一句不著邊際的回答,卻可以輕易引對方入甕。
夏初七歎服著,又為趙十九斟酒夾菜,看上去極是賢惠。
“老爺!你吃——”
叫老爺叫順了?“嗯”一聲,趙樽看她,並不吭聲。
她也隻笑,不再說話。
看著他兩個的互動,趙析笑著,接了他上麵的話題,“藩王私自離開藩地,可按叛逆罪論處。老十九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想來也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才對?這一趟陰山之行,想來你已是勢在必得了?”
勢在必得什麼?
也許是指陰山那一筆富可敵國的財富。
也許是指他可以起兵南下,直指京師的籌劃。
他沒有說,趙樽也沒有答,隻是淡然反嗤。
“老三,此處也不是大寧。”
他的意思是說自己雖然離開了藩地,趙析自己也私自離開藩地,彼此之間,不過是五十步與一百步而已。
不料,他說罷,趙析卻笑了,“我與十九弟不同,我這一次前往漠北,可是受了陛下的委派——公務在身啦!”
趙樽一雙黑眸半闔半開,冷峻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挺直的身姿也未有一絲波動,隻有那一副黑色滾邊的袖子,似是被徐徐而來的微風吹拂,稍稍晃動了一下。
“哦?”
一個字,他拖曳成了低沉的長聲,聽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