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想報複社會？是因為兩個月以前你死掉的女兒嗎？”
話音落下的同時，不僅視頻裏麵的人一怔，就連坐在被告席上的嫌疑人都愣住了。
那一瞬間，沒有人說話。
畫外音打破沉寂，“你的女兒是自殺的，自殺的原因又是因為網絡暴力，你是因為這件事情才想報複社會的嗎？”
緊接著開口的是真實世界裏的嫌疑人。
“不不，不是這樣，雖然我女兒是因為網絡暴力自殺的，但在她死後，也有很多好心人來幫助我們，安慰我們，我不恨，我隻是遺憾，隻是痛苦，再也看不到我的女兒了，再也沒辦法看她好好地長大……”
說到最後他都帶著些哭腔。
精神緊繃著，仿佛再用一絲一毫的力就會整根斷裂。
他會瘋。
視頻裏的人不是這麼回答的。
他勾了勾唇，笑道:“沒錯。”
一時間，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哪麵是真哪麵是假。
律師卻比他自己更清楚，站起來說:“視頻我拿教堂的名義保證真實性，而現在嫌疑人否認應該是有其他人在背後操控。”
“我申請先以教堂的名義，判定他的罪行。”
……
一錘定音，嫌疑人精神錯亂，被警察押了下去。
罪行判了，三年的有期徒刑，不算短，也並不是很長，但卻足夠讓一個人在生與死之間不斷崩潰。
黑暗的小房間裏，寂靜、驚悚，讓人在這其中不斷地懺悔，但又得不到回答。
這是極大的心理懲罰，讓人反複失控，崩潰。
犯罪的人都快要精神錯亂。
更何況是一個根本沒有犯罪的人。
他可能一輩子也搞不清楚，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自己。
定音的時刻，案子終結了。
宋迎心裏的那塊大石頭卻沒有落下，他想要的不是這種結局，不是這種胡亂找個無辜的普通人，仗著自己特殊的能力，控製他們，讓案子強行結束。
這些能力不是這麼用的，也不該這麼用！
他雖然心裏難受，但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被停職了，現在在教堂根本說不上一句話，更別說是推翻已經成了定局的案子。
他還有理智，現在必須穩住心神，在停職期限到期了之後，回到教堂，將這些結果全都推翻，重新還他們一個真正的終了。
這才是他該做的。
就像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必須沉住氣……
走廊上氣壓低的讓人覺得壓迫感十足，宋迎下意識看向走在他旁邊的段域。
他臉色臭臭的，不是麵無表情，而是凶氣十足，那瞬間，宋迎幾乎要覺得凶神降世了。
那副表情，他覺得隻要有一秒沒有控製住，他就會發瘋把整個法院都給翻個底朝天，讓教堂的那群人全都消失，去輪回！
但他終究沒有動。
宋迎知道他的心情也不會好到哪裏去，但他內心純潔，不會做害人害己的事情。
最開始的那道不可見的光線，是他做的，為的就是幫助嫌疑人。
從他全程沒有說話，從他現在麵無表情地走，都能夠看出來，他從進門的那一刹那，就在忍。
他或許從前一天就預料到了今天在法院會發生的事情，但卻忍了一整天，在開庭的時候，不動聲色地解了嫌疑人的封印，解除了教堂對他的控製。
他想要整個案子正常的結案，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他寄希望於嫌疑人能夠清醒為自己辯解，卻沒有想到，嫌疑人畢竟隻是個普通人，根本沒辦法正常地接受這一切，案子也沒辦法反轉。
如果不是他自己本身就是沒辦法走進陽光下的存在，他或許會義無反顧地走出來指責教堂。
但真的可以的話，他還有這種能力發現教堂的陰謀嗎？
他的存在和心理，本身就是個矛盾。
無力，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幹看著。
多麼讓人痛苦……
段域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下一秒，宋迎伸出手，讓他的拳頭一點一點地放鬆下來。
“別急。”宋迎柔聲說，“我會幫你。”
他沒辦法出現的，沒辦法說出口的，宋迎都可以幫他，幫他去說，幫他去訴說。
聞言，段域點了點頭。
皺著的每天漸漸舒展開來，嘴角也慢慢向上勾起。
“好。”他輕聲道。
回到家裏的時候，宋迎就收到了許岩發來的消息。
“你來了嗎？”
“嗯，我怕牽扯到你，坐的位置比較遠。”
對麵安靜了一會兒，隨後又發來消息。
“你要找宅主嗎？我調查到他的聯係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