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坊間傳言,越傳越離譜。
那些人大都是聽了一耳朵,跟旁人說起時,語言間總要加上自己的猜測。
傳到最後竟變成:永寧縣廣邀通州境內名士,在悅來酒樓共襄盛舉,意為選出八縣之中四大才子人選。
永寧縣的文人們頓時沸騰了,無論是剛考上童生的少年,還是科考多年的老秀才,哪個不想獲得這份殊榮?
再者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他們永寧縣舉辦的活動,若是最後反而無人入選,那永年縣的臉還要不要嘍?
以後讓他們永寧的才子,還有什麼臉麵去參加科考?
與州學院同窗相處間,莫不是憑白矮人一頭?
不行!這事一定得爭!
呼啦啦的人群湧進了悅來酒樓,都要報名參加文士宴。
“掌櫃的,快快給我登記上,在下不才為一童生,這文士宴我必參加!”
“慚愧慚愧,老朽一把年紀,隻考了個秀才,但願為我永寧縣一戰!”
“哎!聽說陳秀才秋試歸來,這種事怎麼能少得了縣學翹楚,速速尋人告知與他!”
“掌櫃的,你怎還不登記!莫不是將入席資格,都讓與外縣之人!”
何掌櫃額頭直冒冷汗。雖說那些傳言,是他刻意放出去的,但他是真沒想到,怎麼能傳到如此嚴重的地步。
“各位客官,各位客官,請聽我一言!”他連喊了好幾聲,才將鼎沸人聲蓋下來。
“此事傳言有誤!傳言有誤啊!”聽掌櫃的這麼喊,文人們漸漸冷靜下來。
“文士宴乃咱酒樓一家之舉,吃席都是得花錢的呦,可談不上什麼廣邀名士啊!咱就是做生意的,哪有那能耐選啥四大才子呦!”
何掌櫃苦口婆心,好不容易才把眾文人勸說住。
老秀才沉吟一聲,問了個一針見血的問題:“那其他幾縣中,是否已有文人要來參與?”
“這……也不知道誰傳過去的,咱開門做生意,豈有將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呦。”何掌櫃訕訕然。
“那宴席上,是否有要決出翹楚的打算?”不愧是苦讀多年的老秀才,針針見血,句句問得都是重點。
“倒是也有……文士宴嘛,總得有些彩頭吧……”何掌櫃額頭又開始冒汗了。文人飽讀詩書,
“那還是一樣嘛!”老秀才斬釘截鐵的下了定論。
他看看何掌櫃,渾濁的老眼中透著睿智,麵帶和善微笑:“有勞掌櫃的,替我留上一席,無論多少銀兩,老朽都願意出。”
邊上的文人們,其中有一些也猜透了悅來酒樓的手段。多年飽讀詩書,能考取功名的人,哪有特別蠢笨的。
無非是商人的算計嘛,倒也無傷大雅。這種揚名之事,豈能落與人後。
再者說還有彩頭,吃席的錢簡直不值一提。
也有那摳搜的人,舍不得花錢,又想參與其中,便不滿地朝何掌櫃發難。
“我當是什麼盛事,竟摻滿銅臭,難道寒門子弟,還不配參與文士宴?”
“掌櫃的你可知,若咱永寧最後無人入選,會成為全天下的笑話!”
這話說得夠唬人,幾個隻看得到蠅頭小利的童生,也配代表天下寒門。
可不回答又不行,何掌櫃擦擦額頭汗,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