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高陽活生生的跪在朝堂之上,眾人這才明白原來他和前兵部尚書張偉鑫一直是三皇子的支持者。
據他交代,早年間張偉鑫手下一支駐軍在樂陽地區發現一座金礦,兩人秘而不報,隻通知了三皇子,誰知貪墨一事暴露,他們被捉拿下獄。高陽曾繪製地圖標明了金礦具體位置、預計產量及附近勘察結果,為免被他人所劫,將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藏於高夫人的紅寶石鬢花中。
原本他滿心以為三皇子會救他,結果他和張偉鑫飽受苦楚的等待了幾天幾夜,等來的卻是向他們胸口刺來的利劍。若非關鍵時刻他提到自己所繪製的地圖,恐怕他早與張偉鑫一般橫屍當場。
他此刻跪在金鑾殿上痛哭流涕,述說著他這些日子的遭遇。
“罪臣為了保命,以各種借口拖延交出地圖,後來更是趁機逃了出去,藏於藥王廟中,沒想到還是被三皇子發現了,竟放出白虎撕咬罪臣,若非得義士相救,隻怕罪臣早就葬身虎腹。”
“那個在藥王廟被發現的殘屍,是外地過來的流浪漢。三皇子以為罪臣已死,急於毀屍滅跡,那些人就把屍體帶了回去,做成了……去售賣。”
此言一出,整個金鑾殿為之騷動,其中不乏有慕名去購買的臣子,聞言當即忍不住吐了出來,大殿上開始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坐於那個至尊之位上的皇帝震怒,下令刑部和大理寺徹查,一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此事一出,整個京城沸騰,無數受害者聚集在刑部和大理寺外義憤填膺的討要說法。有人也跑到了古家,看見有人出來便用臭雞蛋、爛菜葉甚至是糞水砸過去,古家人苦不堪言,已經不敢再外出。
從雨在家裏急得團團轉:“怎麼辦怎麼辦?古夫人閑在家肯定會欺負沉羽和她姨娘的。”
世子夫人嗬斥她:“你給我老老實實坐好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思管別人。你們聽著,這些日子都不許外出,給我在家裏老老實實的,你們大哥就要參加春闈了,有這閑工夫,不如給他做一些衣裳吃食,那比什麼都強。”
幾個小輩唯唯應諾,帶著各自丫鬟下去了。
薛城寧歎了口氣:“這京城又要不寧了,但凡涉及到儲位之爭,不知有多少家會被卷進是非中,甚至一些老牌勢力都將大洗牌,你約束她們在家是對的。”
“爹那邊有什麼消息嗎?”世子夫人憂心忡忡,“還有雲兒,也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影響到四皇子。”
薛城寧道:“影響肯定是會有,不過不會傷其筋骨,雲兒那裏你不用擔心,要是怕她孕中多思,你就常去看看她,寬解一下吧,我多派幾個護衛保護你。”
“多謝世子爺。”
這一次的風波比曆年都大,實在是性質太過惡劣,令人發指。此次趕考的春闈舉子們個個義憤填膺,紛紛上街示眾,並由賀子言、羅文均等執筆寫下萬言書,要求朝廷給出一個公道,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之理,處死三皇子。
“簡直胡鬧!”
薛國公一拍桌子,囑咐薛城安:“堂兒那裏你要好好關注,別讓他也攪和進這渾水中。要知道,皇上就算真要處罰三皇子,也不能是被逼的。”又吩咐薛城寧,“四皇子那裏你記得讓你媳婦也提醒一下雲兒,別讓四皇子插手這件事,盡快抽身出來才是正理。”
個中道理兩人自然懂。四皇子那裏還好,畢竟從小自宮中長大深諳其中凶險,若非必要不會輕舉妄動,然而英堂那裏,不得不說薛國公非常了解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孫子。初一聽到消息英堂便控製不住激動的情緒要與賀子言、羅文均等學子一道上書,即使被薛城安攔下仍慷慨激昂的想要說服父親提請奏折,氣得薛城安差點沒一耳光扇過去,若不是從容哭著撲過去護住了哥哥,薛城安打斷他腿的心都有。
“想想你妹妹,爹會先她而去,若你出了事,以後誰來保護她?”最後,他也隻能用兒子最關心的妹妹來勸他,“皇上是君,三皇子是臣,但同樣他們也是父子,於公於私,都隻能皇上一個人說了算,其他人妄想左右皇上的想法,那就是僭越,是不忠。倘若你執迷不悟還是趁早轉做別的事,這當官你就別想了。”
是啊,皇帝是大周的天,他的權威不容置喙,可同時他又是一位父親,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不容置疑,就如同此刻的他們父子。
英堂頹了,情緒低落的回到了自己書房。從容擔憂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轉向父親:“爹爹”
薛城安也是歎息:“你哥哥為人正直,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爹真擔心他為官後該有多辛苦啊。”
誰說不是呢。
這些日子顧琮般來往薛國公府比往日更勤,聽秋來說兩人談論的大多是三皇子和高陽之間那些事,看來英堂依舊十分關注這件事。從容暗急,終於在某天顧琮般再次上門後,借口為英堂送吃食去了他的書房。
“顧公子也在,正好來嚐嚐我的手藝。”她笑著將點心擺在書桌上,對兩人道,“不過吃人嘴短,你們要幫我解決一個難題。”